丫鬟桃青神情一言难尽。
裴沐珊实则是个败家女,每每月银到手,当日便要出门买胭脂水粉或首饰,银子不过夜是裴沐珊一贯的作风。
桃青很不客气地提醒,“姑娘,您的月银早就用光了。”
“是吗”裴沐珊尴尬地挠挠头,转身过来面朝徐云栖满脸歉意,“嫂嫂,你先买,买了回头我再给你银钱。”
徐云栖看出她的窘迫,含笑点头,“我有银子花,不需要你还。”
“你哪来的银子”在裴沐珊意识里,徐云栖出身乡下,嫁妆也没多少,手头不可能宽裕。
徐云栖确实不算宽裕,但她也从来没有缺过银子,她跟随外祖父悬壶济世,随时能挣到银子,从未为生计发过愁,也不曾将黄白之物放在心上,在她认知里,吃饱穿暖便可,多余的银子,有时随手施给孤弱。
用外祖父的话说,人人皆是黄泉赴约客,又何必背负累赘。
而徐云栖,孑然一身,也没有攒银子的习惯。
“我的月银还没花呢,再说了,我的不够,便用你哥哥的来凑。”
陈嬷嬷向来把夫妻俩的月银一道交给徐云栖收着的。
裴沐珊一听用哥哥的,神色顿亮,“哥哥有个小金库,嫂嫂可得抓在手里。”
徐云栖一听,在心里摇头,过去裴沐珩让她帮着理过账目,只是裴沐珩到底有多少家底,不曾交给她,她也没有过问,总之他又不会给外人,她不操这份闲心。
“我回头问问。”徐云栖应付妹妹。
不一会,姑嫂俩各自回院子,裴沐珊往闺房方向走了一段,又止住脚步,调转方向沿着蜿蜒的长廊往正院去。
桃青见她脚步很轻,颇有些鬼鬼祟祟,好奇问,“姑娘,您这是做什么”
裴沐珊朝她摆摆手,示意她别声张,悄悄来到锦和堂右边的廊庑,沿着抄手游廊绕去正院,躲在墙角往窗内觑了一眼。
瞧见父亲正与母亲坐在塌上说话,她放心了,于是退了几步,跳去院子里一颗槐树下学了一声鸟叫,
屋内熙王听到这声熟悉的“雀鸣”,皱了皱眉,纠结了片刻,清了清嗓子与熙王妃道,
“夫人,我如厕”
下个月是荀允和四十整寿,荀夫人和荀云灵也是赶在这个档口回府操持寿宴,过去两家准备结亲,寿礼十分郑重,如今亲没结成,该如何备礼,便十分犯难,熙王妃正头疼着,没注意丈夫的小心思。
熙王快步出来廊庑,先四下瞥了一眼,见婆子丫鬟安安分分地垂首默立,赶忙绕至廊庑角,往抄手游廊后面一觑,果然见女儿大喇喇等在檐角。
“你偷偷摸摸作甚”熙王走过去瞪着女儿。
裴沐珊背着手,双眼骨碌碌转悠,“女儿偷偷摸摸自然有偷偷摸摸的道理。”
“说,什么事”熙王眉头皱起,做起一副严肃且不耐烦的架势。
女儿这个时候找他,准没好事。
裴沐珊果然凑过来,先是拽着他衣袖,随后笑眯眯开口,“爹,您这个月月银花了没”
熙王脸色就变了,黑透黑透的,压着嗓音道,“你老盯着你爹我的月银作甚”
不等裴沐珊回答,他双手往后一背,腰身挺得很直,不看她,“都月底了,早就花完了。”
裴沐珊闻言登时将他袖子一掷,虎着脸道,“说好每个月补贴我的呢。”
熙王又笑又怒,折过来瞅着她,“上个月,上上个月不是都给你了吗你娘还逮着我问呢,以为我去外头喝花酒了,女儿啊,你可把爹爹害惨咯”
裴沐珊把脸一撇,哼了一声,“我欠了嫂嫂的银子,总不能不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