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华死了,这三人是沈听肆给梁澈重新安排的伺候的太监,毕竟他已经不再那个不受待见的废物皇子。
有了封号的王爷,出入哪里,身边都只跟着一个小太监什么的,也实在是太寒酸了。
只不过,此时的梁澈丝毫没有考虑到这些事情,他只是自顾自不停的用双手拨弄着轮椅的轱辘,想要走的快一点,再快一点。
他迫切的想要逃离这里。
那间小小的蚕室,唤起了梁澈尘封多年的梦魇。
当年的他只有五岁,记忆中的那一日,也如那间蚕室一般,到处都是血。
外祖,外祖母,舅舅,表兄,表妹
那么多那么多的人,一一死在了他面前。
红色的血,遮蔽了他的眼,他的整个世界都变得一片刺目,猩红。
就连母后,也慢慢的在他怀中一点一点变得冰冷。
曾经他对着母后发过誓,绝对不会无辜枉害任何一个人的性命。
这么多年,他不人不鬼的苟活着。
“皇儿,镇国公府就是因为带兵打仗造了太多的杀孽,所以才落得这样的一个下场,你一定要谨记,切不可伤害任何人的性命,要对人命有敬畏之心。”
母后临终之前还微微笑着,用那双遍是双痕的手,紧紧的攥着他,一字一句的叮嘱他。
可他的这双手,终究还是辜负了母亲临终前的嘱托,残忍的沾上了无辜之人的血
就为了他能够继续苟延残喘下去。
梁澈不断地转动着轮椅,可即便他拼尽了全力,双手的掌心都在轱辘的摩擦下划出了道道刺目的血痕,他依旧走不快。
蚕室的门被关起来了,但那股似有若无的血腥味道,却仿佛是一道幽魂一样死死的缠绕上了梁澈,让他无论如何都摆脱不掉。
那血腥味撕扯着他的灵魂,几乎要将他彻底的搅碎了去。
“砰”
梁澈走的太急了,没注意到脚下的台阶,连人带轮椅直直的从十数道台阶上滚落了下去。
轮椅侧翻在一旁,轱辘不停的打着转。
“殿下”
跟在后面慢悠悠的三名太监这才加快了步伐,急匆匆的冲了过来。
就在小太监要去将梁澈搀扶起来的时候,寂静的夜色里,突然传来一道满含嘲讽的嗓音,“啧啧啧,本王道是谁呢,原来是五皇弟啊,皇弟这大晚上的趴在这宫道上,是学着那些宫人们擦地吗”
梁澈下意识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
首先映入眼睛的,是一双踏着御赐紫金靴的脚,那双靴子上,深紫色的绣线绣着一只栩栩如生的梼杌。
在昏暗宫灯的照应下,那只凶兽瞪着的双眼格外的狰狞恐怖,它呲着森然的獠牙,仿佛下一瞬就要将人吃差入腹。
连骨头渣都不剩的那种。
目光渐渐向上挪动,梁越那张放大的脸出现在他面前,“父皇给五皇弟封了个康王,是希望你健健康康”
梁澈没有理他,挣扎着想要起身,梁越突然一脚狠狠的踩在了他的断腿上,“就凭你这个废物,你也配”
他的脚下格外的用力,梁澈的双腿一到了冬日本就会疼的厉害,如今被梁越这么一踩,从伤处传来的痛苦瞬间爬满了全身。
甚至在这么冷的天气里,都出了一身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