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明一个健步冲上来扶住了沈听肆,他哑着嗓音,整个身体都颤抖的不行,“督主”
“来人快来人”崇明搀着沈听肆坐回竹椅中,双手扶着他的肩膀,防止倒下,紧接着便头冲着门口喊了好几声。
“莫张扬”一只苍白无比,青筋毕露手忽然地抓住了崇明的胳膊,哑着嗓音的带着几分虚弱,近乎是乞求般的呢喃着。
但他的手下却格外的用力,都快恨不得将崇明的胳膊给捏断了去。
沈听肆眸底几乎崩出了血丝,只吐露出这么短短的三个字,就已经用尽了他全部的力气。
那张素来清雅的脸上失去了所有的血色,惨白一片,豆大的汗珠一粒一粒的往外滚。
长长的眼睫不停的打着颤,似乎连睁开眼睛都已经成为了一种奢侈。
崇明的一颗心也好似在这一刻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给攥紧了,疼的厉害。
沈听肆如今看起来大权在握,风光无比,可又有多少人知晓,在他成为东厂督主之前的那十几年当中,他又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
明明才二十多岁啊,身体却已经完全破败的不成样子。
若不是心中始终撑着一口气要为镇国公府翻案,又怎能坚持这么久
“吱呀”
房门被打开,因着方才崇明的呼唤,两名小太监急赤白脸的走了进来,“督主。”
崇明理解沈听肆的顾虑,梁澈才刚刚现于人前,无论是几位皇子也好,还是安亲王也罢,都在虎视眈眈的盯着。
梁澈势弱,前面还有相当长的一段路要走,这个时候不能出现任何的意外。
崇明迅速往前挪动了一步,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沈听肆,赶紧随意找了个理由挥手将人打发了去,“没什么事,方才不小心打翻了一只茶杯,这里由我来收拾就行了。”
“是。”两名小太监应了一声,又亦步亦趋的退了回去,还很贴心的将房门给关了起来。
但就是在这屋门一开一关的间隙里,屋外的寒风裹挟着冷意窜进来,沈听肆喉咙处猛然间传来一阵痒意,他单手撑着桌角开始剧烈的咳嗽。
唇齿间溢出一股腥甜之意,鲜红的血色弥漫。
在这般痛苦之下,那双狭长的眼眸紧闭,心脏跳动的愈发的艰难,好似随时都要停止。
“督主”崇明连忙倒了杯温水,递到沈听肆的唇边,试图让他缓和一下嗓子。
沈听肆此时已然连拿起杯子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凭借着本能靠着崇明的手慢慢吞咽。
心脏跳动的愈发的缓慢,肺部的空气也愈发的稀少,沈听肆的面色也不再是单纯的灰败,而是在接连不断的咳嗽当中,出现了一抹不正常的红。
但那撕心裂肺的咳嗽终究还是停止了去,沈听肆终于抽出了那么片刻的时间,可以说话,
“药丸”
虽是只有短短两个字,但崇明也迅速反应了过来。
白日里沈听肆去了长春宫一趟,回来后就让他去找太医院的刘禀制了一些很奇怪的药丸,并且让他把药丸随时带在身上。
当时的崇明还有些不太明白,那些药材究竟是做什么的连刘禀都不知道,沈听肆为何要做这样奇怪的药
但幸好,他习惯了听从命令。
崇明迅速掏出了一个小瓷瓶,从里面拿出一颗药丸塞到了沈听肆的嘴里。
“督主,你感觉怎么样”
沈听肆喘着粗气,浑身的衣裳都被冷汗给浸透了,鲜血染的到处都是,一片狼藉不堪。
唯有那双半眯着的眼眸,始终如一的平静。
就仿佛这些所有的痛苦,他都感觉不到一样,整个灵魂都抽离了去。
崇明站在一旁攥着拳头,指甲深陷皮肉当中。
这般的痛苦万分,可沈听肆除了抑制不住的咳嗽以外,没有发出任何的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