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听肆漆黑的眸子里一片清明,他挪开视线,缓缓吐露出两个冰冷的字眼,“劫杀。”
雪白的纱帐如梦似幻,角落里点燃的龙涎香丝丝缕缕飘散,又一点一点的被躺在床上的永嘉帝吸进了肺里去。
夜深人静,可他睡得却并不安稳。
双睫不停的颤啊颤,眉头也死死地皱了起来。
永嘉帝双手攥紧了,冷汗不断的往外冒,看起来格外的痛苦。
他梦到了二十年前。
那年的冬天,天气似乎比往常更冷一些,漠北少部分地方甚至发生了雪灾。
这种情况下,羯胡又率领大批人马南下进犯。
新朝初立不久,朝堂上根本没有可以带兵打仗的人才,镇国公主动请缨,在缺少粮饷的情况下,初战就获得了巨大的胜利。
满汴京喜气洋洋,大街上随意的一个黄口小儿都知道镇国公立下汗马功劳,小太子的拥戴者不胜烦解,反而他这个皇帝变成了可有可无的存在。
永嘉帝害怕了,镇国公可以凭一己之力将他拥上皇位,又为何不能将他拉下来
于是,永嘉帝和当时还只是副将的易正清勾结在一起,于战场上陷害镇国公投敌叛国,试图将他弄死在漠北。
镇国公如永嘉帝所愿,战死沙场。
可漠北也没有守住。
羯胡兵马一举南下,竟是直接打到了汴京。
血
到处都是血。
他狼狈的逃窜着,可周围却根本没有出路,仿佛他逃到哪里都会死在羯胡的刀下。
就在这个时候,永嘉帝面前突然出现了一白袍小将,三两下就将围攻他的羯胡士兵全部给杀掉。
永嘉帝异常感激地看向来人,可还未等他将感谢的话说出口,来人却突然扭过了头来。
白袍小将竟在一瞬间变成了老年之后的易正清
他神情阴森,如同索命的厉鬼,手里提着一把染血的大刀,嗓音阴冷骇骨,“陛下,当初臣为了你背叛镇国公,二十年来日日夜夜忍受着痛苦,可你竟然想要杀臣灭口”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同归于尽吧”
冰冷的刀刃划破脖颈
“呼”
一声粗重的喘息,永嘉帝猛然间从床上坐起,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即便脖颈上面光滑如初,可他还是后怕不已。
永嘉帝狠了狠心,直接招手唤来了隐匿在暗中的龙卫。
每一任皇帝都有龙卫十人,他们平日里隐匿在暗处,但却时时刻刻保护着皇帝的安危。
汴京城里很安全,危险的在漠北。
永嘉帝看着跪在地上全身都隐匿在黑暗当中,冷硬的仿佛是一块玄铁一般的男子,“你们亲自动手,绝不能给易正清半点回到汴京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