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着纷扬的雪花,康明远视野中的青年的身影略显模糊,可即便如此,他却依旧身形颀长,如青松般站的笔直。
他本是格外崇拜这种文人风骨,可偏偏眼前这人,是个沽名钓誉的阉党
康明远闭了闭眼,咬牙上前,“九千岁深夜前来,下官有失远迎,只是不知九千岁究竟所谓何事”
“如此这般大的动静,倒让下官有些惶恐了。”
沈听肆修长的手指往前伸了伸,轻轻将康明远未曾穿好的衣衫理了理,指尖触碰在康明远的皮肤上,仿若那漫天飞扬的雪花一般,苍白而又冰冷。
轻轻的一声叹息消散在风雪中,沈听肆直视康明远的双眼,缓缓开口,“康大人是该要惶恐惶恐。”
“作为户部侍郎,康大人掌管着江南道的税收,不知康大人是否可以为苏某解惑,为何这税收比去岁少了一半不止”
康明远正要开口,耳边再次传来了沈听肆冷冰冰不含任何喜怒的一句,“康大人可别告诉苏某,你全然不知情啊。”
康明远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手背青筋绷直,袖袍下的掌心几乎被掐出了血。
沈听肆来势汹汹,这件事情今天定然不可能简单的了。
可康明远心中也有些委屈,因为他是真的不知道这一半的税收去了哪里。
若是他找不到这些银子的去处,恐怕整个侍郎府都要危险了。
甚至还有可能牵扯到宫里的康贵妃和八皇子。
康明远攥了攥手指,面露几分哀求之色,“九千岁不知能否再给下官几日时间,下官保证将这件事调查得一清二楚。”
“呵”沈听肆嗤笑了一声,“康大人能力不大,这说大话的本事却不小,岁供入京已然过去一月有余,康大人可曾发现了任何蛛丝马迹”
康明远脸上浮现出一抹尴尬之色,“下官下官”
他努力的想要解释些什么,可绞尽脑汁后才发现,无论他说什么话,落在沈听肆的耳中全部都是狡辩罢了。
除非他现在就能够拿出旁人贪污了江南到盐税的证据来。
可他没有。
沈听肆本就黑沉的眼眸暗了一下,在康明远想要跪下哀求之际,却突然听到一句没有语气的话,“既然康大人拿不出证据,那就让苏某的人来替康大人找一找吧。”
站在沈听肆身旁的崇明无声的挥了挥手,示意手下的太监们继续搜。
康明远自知自己已然无法阻拦,便沉默的站到了一边,东厂的爪牙们行事乖僻,被他们搜寻过的府邸那就是宛如土匪入侵,会被拆个彻底,任何犄角旮旯都绝不放过。
他似乎已经可以预料到等沈听肆他们离开之后,面对的是一个怎样千疮百孔的侍郎府了。
沈听肆垂眸,幽沉的目光落在康明远晦涩不明的脸上。
如利刃划过。
别看现在的永嘉帝看上去一副年老昏聩,对皇后所在的张家以及瑞王梁越予以欲求的样子,可实际上上他的帝王之道运用的比大梁的任何一任帝王都要熟练。
他自我,荒淫,怕死,唯恐手中的权力被别人夺取。
所以他采用平衡之术,牢牢的把大权把握在自己的手中。
八皇子背后的康家乃世家大族,势力盘根错节,遍布在大梁的朝堂内外,基本上一大半的臣子们,七拐八拐的都能够和康家有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