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之后的帝王依旧是冷漠克制的,仿佛那日醉酒的暧昧所为只是个幻梦。
但沈清棠知道那并不是
被包裹在冰冷禁欲的外表下的炙热欲望有多么汹涌澎湃,背后那灼热的目光几乎将他焚烧殆尽。
少年只是颤着长睫垂眸顺从忍受,没有勇气承受帝王的热切目光,更加不敢与之反抗,因此他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怯懦而隐忍。
沈清棠对霍景珩的态度越发恭敬,一丝不苟地做着他吩咐的任何事,没有半点逾距。
霍景珩看在眼里,心里却莫名压抑起来,他生来便高高在上,身份尊崇,习惯了别人的谄媚奉承,卑躬屈膝甚至是畏惧的样子。
可偏偏眼前之人总是规规矩矩,敬畏恭顺的时候,他又觉得浑身不舒服,就像有股火憋在心口,吐不出也咽不下。
他的性格使然,从不把自己的情绪表达出来,因而沈清棠并未察觉。
而霍景珩也不愿意让自己的情绪暴露在任何人的面前。
他在宫里养成了谨慎严苛的习惯,不管遇到什么事,都喜欢把它掩藏得滴水不露。
这是他从小养成的习惯,以致于长大后,他习惯了理智,习惯了冷漠,习惯了杀伐决断。
如今,帝王正努力克制住心底翻腾的野兽。
他必须克制。
身为合格的帝王,怎么能被一个太监屡次拨动心弦。
三月二十五,春花初绽,万物蓬勃,气温回升。
宫墙外围场绿树成荫,鸟兽争鸣,阳光明媚,正是狩猎的好季节,勋贵世家,皇亲国戚皆携眷出游。
霍家虽为皇室,大晋朝却是文武分治,军政分离就,武将和边境战场也同样被重视,故而京城中勋贵子弟的狩猎比试也较为热烈。
东郊校场设在上京郊区,占地广阔,足以容纳千百余人,此时已是旌旗猎猎。
霍景珩骑马走在最前,一袭玄色骑装熠熠闪亮,腰间配剑,威风凛凛,他胯下的骏马是西疆良驹,奔跑如飞,疾驰时犹如脱缰猛虎,极其矫健。
霍如璋跟在后面,穿一件青色劲装,眉宇温润,姿容挺拔,举止沉稳。
两匹宝驹并肩而行,在林间留下两条深深的痕迹。
后方是霍云廷,穿银白箭袖锦袍,骑在枣红马上,身形修长挺拔,英武逼人。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穿过林间,猎到了麋鹿、獐子、和山鸡等野味,收获颇丰。
沈清棠因为身体不适待在马车里,眼尾有些困倦的泪水沾染了一片艳丽的脂色,衬着苍白病态的脸庞显出柔弱感。
还好众人很快便在猎场附近就地扎起了营帐,他终于不用再颠簸劳累了,下了马车,他精神也就好了起来,回到了霍景珩身边伺候。
帝王的营帐自然是奢华豪侈的,虽比不上皇宫内苑,却也差不了多少。
营帐内铺设着厚实的毛毯,摆设简洁典雅,案几上搁着笔墨纸砚。
霍景珩斜倚在软枕上看书,他面无表情,俊美无铸的面孔透着冷峻的寒意,薄唇紧紧地抿成直线,周身散发着强烈的疏离感和冷漠感。
沈清棠跪坐在他身旁,替他研磨,垂着眼睫,看上去乖顺又靡丽。
霍景珩合上书,抬眸看向沈清棠。
少年低着头,乌黑的长发披散在雪白的脊背上,鸦羽似的微卷,衬着雪白的皮肤,有种惊心动魄的美感。
他纤细的脖颈微曲,露出线条优美的锁骨和白皙漂亮的胸膛,他似乎在专注于磨墨,并未注意到帝王投射在自己身上的探究目光。
沈清棠是真的很瘦,瘦的令人怜惜,他皮肤白得近乎透明,连血管都能看见。
霍景珩想起了那晚的旖旎,喉结不由滚动了一下。
“朕有些乏了,帮朕揉揉身子吧。”
沈清棠迟疑着挪动脚步,走到了他跟前。
他柔若无骨的小手按在帝王的肩膀上,一寸寸抚过,温热的触觉从掌心传遍全身。
霍景珩闭上眼睛,享受着他的体贴入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