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笑了一声,低低喊了一声他“燕将军。”
他眼色深了深,听着那人的声音,他知道对方的意思,只得按下了心底涌上的蠢动,低低应了声是。
那人的视线越过了城下的百姓,眺向极远处“他们且能看到的,只有他们周遭的一亩三分地。终将有一日,宫墙下的这些人会明白他们参与的是一场变革。”
“不破,不立。”男人的声音沉了下来,“变革之初必先毁灭朽烂的旧制度,纵使这一步的代价再痛,纵使天下人都反对,朕也必先行”
“燕将军,这条路上,朕需要你。”男人转过身来,温和地浅笑着向他伸出手。
他心微动,就在他将将要握住男人的手时,耳边骤然响起一阵混乱的嘈杂,将他的梦境硬生生地踏碎
“大哥还没醒怎么没人叫他”
“燕总吩咐过,不得有人打扰”
“眼下都什么时候了二叔他们都要到楼下了我去叫大哥”
“燕小先生”
“大哥”
燕将池蓦地睁开眼睛,视线霎时冰冷地射向推门进来的青年。
“滚出去。”
燕将池眼底猩红一片,他几乎要抓住那个人了,然而现在什么都没了,他再也不可能找到那个人了。
一想到这,他心底翻腾着几乎克制不住的杀气。
年轻人一僵,猝不及防地对上男人的视线,顿时像一根木桩一样被钉在了原地,只觉得一股劲风猛地划过脸侧。
“对不起燕总我这就带燕小先生出去。”门口的助理飞快说道,头也不敢抬地、甚至称得上是慌乱粗鲁地将那个年轻人一把拽走。
燕将毅被拽走的时候下意识抬头看了眼侧边,旋即又是一僵
就见自己身侧墙壁上,一封精致包装的硬壳邀请函信封就像是被竖直钉进了墙上。
他被助理一拽,一个趔趄哆嗦了一下,擦过墙边,那封邀请函应声掉落在地,像是陡然落下一声惊雷,唬得两个人顿时更忙不迭地退出房间。
燕将毅倒吸口气,甚至不知道说什么,脑子里全是刚才对视上的那个眼神。
眼底充斥着血丝,疯狂的,冰冷的,怒气就像是具象化了一样,如一把利剑,铺天盖地的压迫感让他一时间连脚步都挪不开。
这是他从未在自己大哥身上感受过的,哪怕在对方刚出车祸、被告知双腿无法行动的那几个月,他也没见过他大哥如此叫人惊惧的一面。
还有那封被钉在墙上的邀请函这是什么蛮横的力道真砸他脸上不就破相了
燕将毅想着,后怕无比地拍拍胸口。
助理脸色更苦,低低说道;“燕小先生,您还是在外面先等一下吧。”
燕将毅僵硬地点了点头,又低声问道“我哥起床气一向这么严重”
助理心想,这哪是起床气啊,简直是变了一个人。这段时间尤其更甚,整个总裁秘书团队就没一个人敢直面被吵醒的燕总,他今天是倒了大霉了。
几年前,一场车祸令燕家最有望的接班人成了不得不坐在轮椅上的残废。
燕家家主不可能是一个终日坐在轮椅上的人,只得将其作为弃子,从分家中挑选新的接班人培养。
自此之后,燕将池性情大变,喜怒无常,冷戾乖张,更是叫人不敢接近。
就在一个月前,燕家家主决定与帝京牧家联姻。
牧家在帝京根基深厚,只是近年来牧家几轮生意失利,伤筋动骨,一下子没落许多,但对于还没有踏入帝京的燕家而言,却是一个不错的联姻对象牧家需要燕家庞大的现金流,而燕家则需要借助牧家在帝京的人脉关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