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手印,这事到此为止。”
万明善自然不会同意。
这手印一按,等同于将万家的一半财产给分了出去。
“我”
他还想挣扎,然而顾绍卿已经玩腻了,冷声阻了他的话,“不按也可以。”
伴着这一句,一直抵着地面的剑尖一点点上扬,某一刻,指向了万明善的颈动脉。这意味着什么,万明善一清二楚,不由惊诧,
“顾三,你眼中还有没有法纪”
他的语速快极,仿佛是在怕说慢了,就没有机会说完了。
闻言,顾绍卿细微勾唇,勾勒出几分嘲讽的意味,仿佛听到了什么滑稽荒诞的笑话,“若法纪之下,夫不成夫宠妾压妻,那不遵从这法纪又如何”
“还是你觉得,谁会为了你这条贱命同我争锋相对”
寻常,顾绍卿怎么样都不可能介入旁人家事,琐碎得仿佛一地鸡毛,他哪儿有这个耐性。
此番第一次,不过是经由那万家主母与她那一对子女碰触到了自己的过去
话罢,他的右手动了。
藐视一切,狂妄到令人发指,但又诡异的有种理所当然。
万明善吓得面色苍白,慌忙之间,他拾起了地面上的纸,“大侠饶命,我按我按她要什么,我都给她。”
剑尖悬于半空,凝滞了。
万明善不禁松了口气,却再未有拖怠,咬破了自己的手,抵着纸面落了印。
随后,颤颤递到了顾绍卿面前。
顾绍卿的目光在那抹殷红血印上停了停,倏地,刷的一声,剑化虚无藏于他身。随后大手一挥,纸张回到了他的手中。
他当着万明善的面,将那张纸重新折了回去,折到和方才一模一样才收了起来。
之后,睨了万明善数息,似想说些什么,但最后一个字没说。
少年如风掠去,刹时飘远,他带来的压迫感亦渐渐消失。
万明善这才记起自己还跪着,意欲站起。许是跪久了,脚麻,第一次他未能成功。休憩片刻,他再度尝试。这期间,他的目光都未往村民那头瞧,仿佛这样,他就能继续保有西地巨富的颜面。
终于,他站了起来,被切开如柳条的衣料随着他的动作晃啊晃。就在这时,天际有一片黄叶朝他飞来,轻薄枯黄,却似被注入千钧力,行进的速度迅猛,冷气氤氲开来。
万明善向后踉跄,欲转身逃。可惜已经来不及了,黄叶似刀,割破了他那要处的布条。
万明善下意识掩手捂住要处时,静了好大一会儿的村民终于忍不住了,说话声聚成了细浪,笔直地朝着他而去,
“啧,还怪凶猛的。”
“那玩意儿凶猛有什么用做人,还是得有点儿底线。妻就是妻,怎么都该被尊重。”
“就是的,婆娘再凶那也是结发妻,宠妾压妻的都是畜生。”
“呸,色胚,晦气玩意儿。”
“走走走,跨火盆去去晦气。”
“这顾家三郎手段虽然邪乎,但是解气。”
“谁说不是呢”
以民风淳朴亲和著称的西地小镇,这一日,愣是没有一人借一件衣衫给那万明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