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的车轮开始缓缓带着沙哑前行,踏碎正月慢悠悠抽走一丝丝空气中的寒意,却丝毫抽不走心头的冷。
正月二十八,还有三天便是龙抬头,就在所有人脱掉冬衣的时候,爆炸性的消息还是到了,日本政府以满洲国的名义开始通令热河省必须撤军。
整个营房之中充斥压抑到极点的气息,枪发放到位,要打仗了,真的要打仗了。栓子也有些慌乱,听多了战场的事,这可是真的要死人的。
龙抬头哪天,?日军从通辽和绥中基地分三路进犯长城北部和东部整个地区,以及沿长城的一切重要关隘,大战真的开始了。
赵长官的脸色整日阴沉的如同滴下水来一般,走马灯似的命令不断传过,一会儿一变,整个队伍开始升腾起一股临战前的气氛。
于是便不再训练了,侯大山坐在操场上磨刀,反复的打磨,看着亮晶晶的锋口再磨。所有人都开始磨刀。
“大家要做好准备,但是不一定到了危急时候。”侯大山将刀插在地上“汤主席一定会挡住这些狗东西,不用怕,他手里有二十万部队,挡得住。”
二十万是多少,栓子心中没有概念,但是应当是多的,这么多人应该是……
老憨一反常态,敞开了供应吃喝,所有的吃喝,变着花样的做,倒是让这些糙汉子心中满意,刀片儿溜出营的频率是越来越高了,不到天黑就是两趟,卫兵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再作声。
很快的,让人惊愕的消息再次传过,汤主席不战而逃,日军一百多骑兵轻取承德,赵长官咆哮用力一拳打在桌子上“混蛋,这种人。”
很快又是命令传过,紧急集合,赵长官匆匆跑出门口“侯大山,带人跟我走。”
队伍摸着黑深一脚浅一脚的开始行军,这也是杨栓子第一次急行军,尽管不知道去哪里,做什么?
足足行了一夜之后,队伍来到一处叫做滦平的地界,此时这里已经驻扎了军队,他们的队伍被安排到一处坡地驻扎下来。
命令很简单,在天亮之前会有一支来自热河的溃军要从古道口进入北平,坚决挡住。一种临战前的气氛让新兵有些紧张,但是对于老兵来说反而轻松了,挡溃兵在他们眼中简直比吃饭都要稀松。
果然,远处黑暗的大地响起凌乱的枪声,无数的火把如同跌落地上的繁星一般闪烁,看着密密麻麻。
远处阵地上的机枪仰天扫射,火舌冲天而起,随之声音涌动“热河所属,皆不准进入北平,否则就地枪决,回去。”
溃兵有些哗然,像是被打翻在炉灶中的木柴,不断散落茫然,乱枪声,喊声,哭叫乱成一片。栓子趴在阵地上看着,侯大山低声“都趴下,这仗打不起来,不要伤了。”
随着下面的熙熙攘攘,栓子忽的有些想昏昏欲睡的感觉,起雾了,雾气慢慢遮盖了所有凄凉的地方,倒是把整个黑色大地装扮成了一个裹着半透明睡衣的女人,而那影影绰绰的声音倒像是这群糙汉子们在零零碎碎的剬分割他的衣服,让大地再度蒙上一层羞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