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灵栖一面吃着刚蒸好的热乎乎的甜糕,一面耐着性子听他胡扯。
糕吃饱了,殷灵栖接过侍女递来的熏过木樨香的手帕仔细净了手,待到指尖袖上一派的香甜细腻,这才不紧不慢地走回去看热闹。
“你心中所想若真如口上所述那般高尚正义,便也该先看到是赵禧醉酒闹事,当街强抢民女”
殷灵栖轻轻瞥了一眼,近身侍奉的宫人会意,便将郡主府的婢女松萝领上前来。
“劳烦长公子睁大了眼睛,好生看清楚被赵禧欺凌的小姑娘摔成了什么模样。”
松萝的伤口早已被殷灵栖命人简单清洗包扎了,但一眼望过去,伤势仍很狰狞骇人。
她瘦瘦小小的一个姑娘家被身形壮硕的府丁扯着头发拖拽在地,头上蓬乱,鬓边发丝断裂处见了血,袄裙在地面上摩擦破败,手臂上皮肤擦伤擦得皆是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松萝怯怯缩在宫人身后,委屈地眼泪啪嗒啪嗒直掉。
围观众人看清了小丫头被欺负得皮破血流的模样,登时心疼得倒吸一口凉气,怒意上涌,群情激愤。
“岂有此理赵二强抢民女实在是欺人太甚”
“他就算是御史中丞的独子又如何身份高贵便能在大庭广众之下为所欲为了么”
“咱们心疼他老子年迈做什么他是他老子的命根子,别人家的孩子就不是父母的心头肉了吗他的命是命,被他欺辱的这丫头的命就活该贱如草芥么”
“若非昭懿公主及时解围,治住了冯二这个纨绔,只怕眼前这小丫头的下场只会更惨”
民心愤慨,局势瞬间扭转。
殷灵栖望着齐聿白隐忍阴沉的面色,心情大好,慢悠悠地又捻了一块甜糕入口,莞尔一笑
“长公子呀长公子,你满口的仁义道德原来也会因人而异呀。”
齐聿白见势不妙,低声吩咐心腹道“别管公主那边,你们速去将冯公子捞上来,再晚一步,人就真的坚持不住了。”
“长公子着什么急呀,公子替冯禧开罪,御史中丞即便要算账,也算不到长公子头上,说不定还要谢谢你呢。”殷灵栖咽下糕点,又示意宫人去分了些吃食给受伤的松萝,这才空下时间理睬齐聿白一会儿。
“齐聿白,你在担心什么你闻讯急着赶来保下赵禧,难道真的只是体谅年迈的御史中丞爱子之心”
殷灵栖走至他面前,笑了笑,“喜怒形于色,这可不像长公子一贯的作风,暴露心思了哦。”
齐聿白神情陡然一紧,心跳加快。
昭懿公主如今竟变得如此敏锐善察
他的心思,竟没能藏过公主的眼么
齐聿白心跳起伏,他命令自己必须冷静下来。
他缓和了口吻,不再疾言厉色,很快又恢复了一贯的温润和煦,唤殷灵栖“公主。”
不,还不够。
“颂颂,”
齐聿白唤她的小字,声音清润“我知道,颂颂还在生我的气。”
“上次入宫,是我一时心急,不够诚恳,言行有所冒失。我会重新去同陛下请罪,求得陛下的谅解与你的宽恕。”
他轻轻牵住殷灵栖的手,语气诚挚“颂颂,我定不负你。”
“右骁卫”
“在”
殷灵栖强忍住恶心,问“他方才哪只手碰的本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