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很多很多年以后,才开始尝试去接受那些记忆里好的一面。
「名取」,据说最早以前可以追溯到安倍晴明血脉的一个分支,于土御门时期分宗出来,撇除了其余术法专攻“驱除邪异妖”的传承。后来末法时代来临,随着阴阳术的彻底没落、「名取」家也连续几代未曾诞育一名有除妖天赋的继承人。家族便彻底放弃了除妖事业,转而逐步向政、商两界发展。
和日本许许多多传承太多年的封建大家族一样,「名取」家有着堪称糟粕的主脉和支脉制度。
就和火o忍者里的日向一族那样,主脉享有更优渥的社会资源和学习机会,而支脉就只能沦为附庸,为着可笑的丁点儿资源打破脑袋、摇尾乞怜。
只是火影里的「笼中鸟」烙在了额头,而名取家的「笼中鸟」烙在了人们的心头。
很不幸的,觉出生在支脉里。
更不幸的是,
她是个私生子。
觉的父亲是「名取」家支脉里最得重用的「家臣」。
也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那个男人一方面格外自大,另一方面又自卑至极。
兴许是为了彰显某种并不值得夸耀的男性能力又或只是为了在对主家摇尾乞怜过后的发泄。
他在尚且没有缔结正式婚姻的前提下、就不负责任地搞大了别人的肚子。
自此,白鳥觉出生了。
不,这时应该还要叫「名取觉」。
名取觉无疑是一个不被期待的孩子。
她的父亲并没有如他甜言里所许诺的那样风风光光地娶走她的亲生母亲,而是在几年后,和一位名誉地位家世都很优渥的女士结了婚。
「名取觉」的存在就更加多余、碍眼。
如果不是那双眼睛、不不不,还有她的术法天赋,不然她肯定会被理所当然地丢弃。
然而不知是幸还是不幸、恰恰是因为这些天赋,欣喜若狂的主脉特别命令她的父亲送她进入名取老宅修行。
觉梦到的就是她进入名取老宅的那天。
五岁,一个堪堪记事的年纪。
安静又内向的孩童不安地看着眼前陌生的一切,包括那严整肃穆的主宅正院,以及那下面一双双或高高在上或鄙薄厌恶又或觊觎窥伺的眼睛。
黑色的老宅就像一只张开大口的兽,要将她拆吃入腹。
名取觉很想哭叫,然而这只会招致父亲的巴掌和那位女士嫌恶皱起的眉头。
所以她只是沉默地揪紧了衣角,沉默地看着点头,再沉默地在指示下向她的父母行饯别礼。
她低下头,当额头被摁着磕在腐朽的木制地板上的时候,匍匐在地的名取觉并不觉得疼痛,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蛀蚀殆尽,只留下绒絮般轻飘飘的壳子。
年幼的孩童跪在老宅的门槛内、跪在黄昏的分界线上,
她挣扎着抬起头,望向外面。
血色的夕阳斑驳,被称为父亲的男人溢出眼眶的艳羡和身后的粘稠窥伺如一副再可笑不过的滑稽戏剧。
于是名取觉便明白,
她既不属于这里,更不属于那里。
没有人会接纳她。
一如没有人期待名取觉的降生。
白鳥觉骤然惊醒,出了一身冷汗。
她睁开眼,一双灼亮的眼瞳翠绿宛若琉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