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常岁宁一样,关于这位解夫人同此事是否有关系,他心中也早有了分辨他办了这么多案子,答案几乎是明摆着的。
可单凭推测无法服众,还需要证据来说话,没有证据,一切都可以被对方说成“巧合”。
若再给他些时间,他定能查出别的线索来,但对方身份在此,他当下的确没有充分的理由拘着不让人走。
对方一旦走了,暗下必会有抹除线索之举。
而当下最重要的线索显然是
姚翼下意识地看向那轿夫时,只听坐在椅中的常岁宁道“解夫人可以走,但这名轿夫需留下。”
就在方才,她与崔璟交换了一记眼神。
早在她刚答应下要作画自证时,二人便曾有过一次眼神交汇。
那时崔璟与常阔说了几句话,而后元祥便在崔璟的吩咐下离开了登泰楼。
那时常岁宁便知道,崔璟使人去查了。
于是,她刻意画了一幅繁杂耗时的画也好,方才冲着解氏而去的那些“顶撞”之言也罢,便也都有着拖延时间这另一重用意在。
此时出言让轿夫留下,亦是同理。
解氏被她这个要求激怒,冷笑问“常娘子还要胡搅蛮缠到几时”
“怎就是胡搅蛮缠。”常岁宁看向那轿夫“他方才所言,谁能证明都是真的难道单凭他几句话,便可嫌疑尽除吗”
“没错。”魏叔易走了过来,道“除非他能自证不曾去过丰谷巷”
这“自证”二字让解氏脸色沉了下去“魏侍郎乃朝廷重臣,按说当对我朝律法十分熟知才是,敢问今晚这场闹剧究竟触犯了哪条律法,究竟是出人命了,还是失窃了又要凭什么来拘下审讯老身家中奴仆”
闹剧
都快把人名节毁了却轻飘飘地说什么一场闹剧
魏妙青忍无可忍地站了出来“那女子所谓清白有损与否,又触犯了哪条律法是出人命了,还是失窃了凭什么人人都能来审讯议论当众让常娘子自证的是解夫人,眼下轮到明摆着有同谋嫌疑的自家奴仆自证了,反倒要问凭什么了”
她一口气说完,自己先吃了一惊。
这这竟都是她说出来的
果然今晚是沾了才气么,否则这张嘴对上这解夫人也能如此顺溜了
解氏听得面上笼了层寒霜,定定地看着魏妙青。
她一眼便认出了这是郑国公的嫡女。
或者说,她对那些凡是行为不矩却又不服管教的异类,记得都很清楚。
她似根本不屑理会魏妙青,只冷声道“子虚乌有之事,老身方才由着姚廷尉来审问,是给姚廷尉一个面子,也是给诸位一个交代。但该答的已然都答了,若再执意蛮缠,未免有居心叵测之嫌了”
她平日本就喜肃容待人,此时一张脸完全寒下来,声音也沉冷有力,便极易叫众人尤其是众女眷不敢生出半点反驳的想法。
“解夫人是否言之过早了”开口的是崔璟。
他的视线越过解氏,看向了快步上了楼来的元祥。
一直未曾说过话的明洛也看了过来,见走来的元祥,她心中便已有了答案。
元祥不是自己回来的,身边带着一大一小两个人。
大的是个小贩打扮的年轻人,小的是个八九岁的男孩子。
“就是他他就是周老二”那男孩子一走过来,就指着那跪在地上的周姓男人说道。
男人一愣“你怎么来了”
“我是来作证的”男孩子瞪着他“午后就见你鬼鬼祟祟的,怀里抱着只包袱怕是想要跑我一路跟着你去了那丰谷巷,瞧见有人来挂了盏灯你就走了,便知你定干坏事去了”
男人也瞪着他“你不就跟你阿姊借了十文钱,你至于这么跟着我吗”
男孩子哼声道“什么借,那是你装病骗来的,谁知你是不是不肯还钱偷偷跑了你们叔侄都不是什么好人”
所以他就捡了那盏灯在登泰楼附近等着周老二出来,直到被带人在四处探查的元祥拦了下来问话。
此时,剑童也认出了这男孩。
那日他跟踪周顶时,周顶从赌坊出来被这男孩撞破,冲动之下欲对男孩不利,于是他捡起石子砸醒了巷中黑狗,因此救了这男孩一命。
没想到这孩子今日竟成证人了。
“我不是好人,我被人收买,我也没不认呐”周老二瘫跪在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