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国常有冲突,这些年打不完的仗,西陵与另三国倒还有休兵的时候,唯独与渤海国互不相让,断断续续地,已经打了十来年了。
太傅望着大池上的月,曼声道“人之欲望,无止无尽,蛰伏时想问鼎,得江山后又想一统天下,只要这中原还有另四国,战争便不会停止。”
宜鸾又打探“那么若想获得安宁,可有什么好办法”
太傅说“以暴制暴,未必不是良方。想要长治久安,只有一个办法,将这中原如数收归囊中,重整八极,重立州府。只不过要想达成这个目标,不知要投入多少财力,葬送多少条人命,以西陵现在的国力”他缓缓摇头,“很难。”
尤其少帝登极之后,西陵彻底沦为了孤儿寡母当政,其余四国虎视眈眈,不过碍于先帝余威,暂时不敢轻举妄动罢了。
“那么,与各国修好呢”她眨着眼问,“若是有人提出联姻,老师如何看待”
太傅因她这句话回身,很有些意外地说“西陵自创建起,就没与别国联过姻,殿下为何忽然这么问难道你想把清河郡主送到敌国去吗”
宜鸾呆了下,发现太傅思维之跳脱,真是摁也摁不住。
“在老师的眼里,我是这样不择手段的人吗我虽然不喜欢李悬子,但还不至于拿这种事来坑害她,宁愿和她大大方方打一架,也不会在婚姻上给她使绊子,这不叫报仇,叫下流。再说那些邻国又不傻,随意送个宗女出去,就能冒充公主吗”
太傅点了点头,“邻国有四个,公主只有三位,不够。”
“对啊,尤其两位已经出降了。”她眼波流转,好声好气试
探,“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人出了这种馊主意,老师一定不会赞成吧大丈夫平定天下,靠的是真刀真枪,不是女人的裙带。”
可太傅却沉默了,良久才道国事运筹,取其轻重。古来各国联姻的先例很多,只是西陵从来不曾实行,殿下大可不必杞人忧天。”
宜鸾说“今时不同往日了嘛,陛下年少,不能谋断。爹爹和阿娘都不在了,万一这种事真的发生,没人为我做主。”
太傅纳罕,“殿下是听说了什么吗”
宜鸾很想告诉他,不是听说了什么,是上辈子真实经历过,又怕他觉得她疯傻,不愿意相信她。
思来想去,只好选了个委婉的说法,“前两日看了本闲书,书上历数了和亲公主种种苦难遭遇,我觉得很可怕。老师,你说万一西陵要和渤海国联姻,以我的处境,应当怎么办”
她满含希望,想得到太傅至少带些人情味的宽慰,可惜都是妄想。
太傅并不因和她多接触了几回,就对她心存怜悯,只是冷冰冰地告诉她“家国大事的最终决定,是台阁与陛下几经磋商得出的结果,必定是有益于西陵的。莫说这件事只是殿下臆想,就算当真要实行,殿下也应当担负起长公主的责任来。”
宜鸾被他说得语窒,心里的委屈不知应当怎么抒发,眼圈顿时红了,“老师一点都不讲私情,学生好歹在您门下两年,要是去和亲,老师可就再也见不到我了,难道不会想我吗”
这两句话,让太傅无所适从,他完全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去想她。
宜鸾愈发难过了,抬手擦了擦眼泪,“李悬子纠缠老师,还是学生替老师挡了灾呢,老师这样绝情,实在太让我伤心了。”
宜鸾的难过实实在在,忙了半天,太傅这条大腿始终没有抱上,多少让她觉得有点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