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能保证这点的话,就不要清查洛阳典农部了,甚至清查士家之事就不会重启了。“仲恭兄,其实,你不必回来的。”
对着毌丘俭笑了笑,过来就坐的夏侯惠,沉默了许久,最终才憋出来了这句话。
半是抱怨,半是暗示着彼此之间,犹如当年那般可以推心置腹之人。
也让原本还面带笑容的毌丘俭陷入了沉默。
“唉”
许久之后,他终究还是开口了,“其实,我也不想回来。只是,稚权也知晓,我为人臣,当奉君命。”
他的语气中尽是疲倦。
有些是连日仓促赶路的身体疲倦,有些是心里的。
夏侯惠听出来了。
心中隐隐燃起了希望,正想开口请他一并劝说曹叡呢,却被他接下里的话语给打消了。
“陛下遣使召我归来时,犹作手书将事情原委说了,并附有两句话。一曰‘水至清则无鱼’;一为‘治大国如烹小鲜’。”
“稚权为人,我颇为了解,也知晓沉疴当需猛药之理。只是有些事情,牵扯太广,若急躁而为,恐适得其反,更遑论此中有干陛下声誉。君者,国之本也。我等臣子做事,恪守忠信之外,亦当为君讳。”
“日落月升,阴阳相辅。我魏国自代汉而立以来,善政不乏,弊病亦难免有之,但国力犹日渐增长。士家之弊,不过癣疥之疾耳,稚权是为谯沛子弟,与魏室休戚与共,当以社稷为重。若稚权徐徐而图,未必不能成事。”
“再者,今陛下春秋正富,稚权亦未至而立。既然君臣相得、皆有心整顿时弊,若持以恒心,日拱一卒、积少成多,何患不能有所为且.”
说到这里,毌丘俭话语微顿,别开脸看去了庭院,犹如自语般低声道,“且上意不可违。稚权若执意不遂陛.嗯,就是今庙堂之上,未有诏令重启清查士家之命,庙堂诸公也不欲见如此诏令。”
好嘛
果不其然。
天子曹叡并没有给夏侯惠反驳的余地。
清查士家积弊,要么依着他的心意行事,要么就不用查了。
不过,想想也对。
曹叡不可能为了区区士家,而让自己的威信受损。
如若他有这份担当的话,也不会有大兴土木、穷奢极欲之事了。
只是,若是依着他的心意而来,抓小放大,只在细枝末节上做文章,于事何补呢如何服众呢被圈在巴掌大的地方,夏侯惠又能有什么施为呢
当然了,夏侯惠并没有让曹叡威信受损之心。
他也明白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
他只是想着,在将事情清查清楚后,曹叡能下诏废除士家的宫室之役、不夺农时而已。以身作则,树立推行善政、整改积弊的明君榜样,然后就能号召朝臣一并向着吏治清明的方向发展了。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这不是挺好的吗
也能算是有损君王威信吗
不见齐威王闻过则喜,至今仍被人称赞!
夏侯惠想不明白,为什么曹叡要如此安排,就连毌丘俭也来劝说他。
但他也知道,事情已经不容得他辩说了。
毌丘俭都千里迢迢跑回来了,曹叡的心意是不会更改了。
所以,清查士家积弊的结局已然注定了是虎头蛇尾,自己还要继续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