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皇上旨意,现在如何死谏?”
杨士奇感到一片怅然,觉得自己这些人真是太可笑了。
先是刘顺冲动死谏,让事情还没有说明白就丢了性命。
其次太子吐血,让他们这些一下子失去了斗志。
虽然皇上让太孙监国的旨意还没有念出来,但是让太子去了嘉峪关,还能让他在嘉峪关监国吗?
可笑的是他们竟然还抱着幻想!
真是百无一用是书生啊!
更可笑的是,因为这件事被推迟了五日,现在他们自己都被分化了。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死谏的勇气,更不会是事情还没有明了之前死谏。
皇上恐怕也是看出了这一点,才故意宣布五日后再定。
他这个时候突然想起了前些时日,跟儿子在书房的密谈。当时自己还认为儿子愚昧,现在看起来,是自己愚昧啊!
还妄想跟皇上和太孙掰一下手腕,但是他们只是哈了口气,就把自己给吹倒了。
除了承天门,这已经出了皇城,他回头看了一眼这高大的城楼,心里很清楚,自己想要入主内阁的梦想,怕是破灭了。
杨溥看到了他的动作,也住了脚跟,回身看着巍峨的承天门城楼说道:“士奇兄,太子如此体弱,这当如何是好?”
杨士奇苦笑了一下,却忍不住老泪纵横。“自永乐二年为太子洗马,我就一直想要辅佐明君,一展抱负。现在却只能伺候太子身边,成全这君臣之谊。”
杨溥的眼睛也湿润了起来,惨然一笑。“也好,即便不能辅佐明君,但能伺候太子左右,夫复何求!”
朱高炽被抬出了奉天殿,不用出奉天门,就直接从中左门进了东宫。
守候在外面的一众妃子正欲放声高哭,却一下子看到了跟在后面出来,沉着脸的朱棣,登时将声音又收了回去。
朱棣看着眼睛红肿,面色平静的张氏,温声说道:“太子只是一时气急攻心,体虚内燥,才会吐血。今后当肃清后宫,清查所有虎狼之药,让太子静心养病。”
张氏微微一曲膝道:“是!”
朱棣又说道:“将太子安顿到你的后殿,今后晚间当由你亲自伺候,其他人等白日伺候。”
虽然父亲插手儿子房中事务有些不合情理,但是朱棣担心他西征期间朱高炽死掉,也只能强制安排。
一行人很快将朱高炽安顿到了文华殿的后殿偏殿,朱棣就打发了闲杂人等,只留下了张氏,朱瞻基,还有一个李谦在屋内。
朱棣这才正眼望向朱高炽说道:“今日为父就要跟你好好说说,为何不让你监国。”
张氏大惊,看了看朱高炽,又看了看朱瞻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朱高炽撑起了身子,顿首道:“能得父皇释疑,孩儿即便死了也无憾。”
朱棣怒道:“不要说什么死不死!你现在不仅是你自己,还是朕的儿子,这大明的太子。你的身上,背负的整个大明的传承!”
“孩儿如果真有如此重要,父皇怎么又不信任孩儿呢?”
朱棣毫不客气地说道:“大明上有朕,下有瞻基。你的重要是因你是朕的儿子,而不是因你是大明的太子。
从始至终,你偏信儒家,如果儒家治国真的有用,那这一千多年来,就不该有其他朝代,只有一个汉代才对!”
“孩儿阅尽史书,却不认可父皇的说法。隋唐之前,有门阀,世家之祸。唐是因偏信武力,因武而亡。前宋先天不全,前有辽,西夏,后有金,蒙元异族窥伺。蒙元势大,却因武力而亡,这都是前车之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