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只剩浅浅一条红线,悬在天边,随时可能熄灭。
晚风裹挟着凉意拂过发尾,宋葬不由加快脚步。
与此同时,殷臣给酣睡的宝宝翻了个身,换上一套薄薄的里衣,裹进柔软小包被里。
他学过一丁点育儿知识,知道绝不能闷着孩子,婴儿没有世人想象中那么怕冷,反而越捂越容易出事。
殷臣的带崽体验很是愉悦,就连控制欲也得到了完美的释放。
因为这宝宝不哭不闹,昏迷不醒,像坨软软的肉团子,除了睡觉以外什么事都做不了真是这世上最理想的小婴儿。
为防止宝宝饿死,殷臣特意亲手做了
一支木头漏斗,把羊奶灌进宝宝嘴里,看着他无意识地缓慢咽下去,总算放下心来。
确认孩子能吃得下饭,殷臣没再围着他转,直接把修竹拎来照顾他,吩咐道“每隔一个时辰,喂一次羊奶。”
修竹接过轻飘飘的小婴儿,心里害怕极了。
他怕公主真的偷偷和野男人生了个宝宝,更怕这事曝光于天下,被皇帝知道天子一怒,伏尸百万,他这小书童必然逃不脱杀头的结局。
但公主威严,他也好害怕,想说点什么也不敢说出口,只能欲言又止地老实带娃。
于是,当宋葬翻墙跳进学堂后院时,直接就与一脸幽怨的修竹对上了视线。
修竹小心翼翼抱着宝宝,挡在宋葬面前。那双清澈又单纯的眼睛里,轰然溢出难以压抑的强烈谴责。
“公子,您知道殷姑娘对您有多特别吗她向来瞧不上寻常男人,只愿意对您好,那就是您天大的福分,是您高攀”修竹越说越是义愤填膺,语速加快,几乎破音,“您怎能这般辜负于他”
宋葬
他看了看修竹,又看了看襁褓中的孩子,突然间恍然大悟。
这小书童好像把他当成负心汉了,气得头顶冒烟。但即便如此,修竹还是维持着最基础的礼貌,没有进行一句人身攻击。
秀才郎君的书童就是有素质。
宋葬忍着笑,不与他计较“殷姑娘在哪我找他有事。”
在修竹发作之前,宋葬又补充了一句“还有,我不会辜负他的。爹娘已经替我找好媒人了。我明日就会去镇上兑换银两,回家向他提亲。”
“那就好,殷姑娘就在屋里,我去请她。”
见宋葬表情无比坦荡,修竹神色稍有缓和。
他正要去找公主请示,而殷臣已经自己推开了门,也不知是在房间内偷听了多久。
殷臣似笑非笑,瞟了眼红着脸的修竹,一把将宋葬拽进屋里,反手带上门。
“怎么了,突然来见我”
宋葬直接扑进了殷臣怀里,搂着殷臣的脖子挂在他身上,脸贴着脸小声问“宋大爷的尸体,被顺利运出去了吗”
殷臣诧异挑眉,单手稳稳托住宋葬的腿“当然。”
“可是我家里人全都记不得他的存在了。宋大爷的屋子也面目全非,变成了祭拜用的祖屋。”
“一个人都不记得”
“嗯,他们都说我爷爷死在逃难的路上,这真的很不对劲。”
殷臣表情严肃了些,抱着宋葬来到窗边,看似随意地打了个响指。
半分钟后,他从天边招来一只通体雪白的漂亮信鸽。
鸽子呆头呆脑站在宋葬肩膀上,伸出自己细细长长的小鸟腿,黑豆眼睛凝视着殷臣,暗含催促。
殷臣拿起书桌上常备的纸笔,写了一封简单书信,让宋葬帮忙折成筒状,绑在那条小鸽子腿上。
“交给宁燃。”
话音刚落,信鸽居然极为人性化地点了点小脑袋,扑闪着翅膀腾空而起,眨眼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宋葬看得饶有兴趣“你怎么也会信鸽这一招”
“梅迪莎教我的,”殷臣抱着宋葬坐在书桌前,定睛观察他额头那微不可察的伤势,随口解释,“她会一些驯兽技巧,正好这次有机会,我就试了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