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泰稍作感慨,便又直接讲道,若仅仅只是将这些僚属送入大行台,高仲密也不必如此忧心忡忡。
“这些新募掾属,有问题的倒不是出身,而是各自的才具。”
高仲密仍是一脸的愁色“大行台待勋臣武人虽然宽厚,但对临民吏治却督查严厉。前听贺兰长史说,早在大统元年大行台便治吏刚猛,有秦州刺史王超世,乃大行台母族内兄、王太保从子,便因居治失术、贪渎有罪,竟被大行台书表赐死其后用政也都督查严格,有罪必惩”
李泰听到这里,顿时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因为他发现自己也不干净,之前商原量地的时候,他还拿两头小羊羔贿赂郑满,多得了十多顷的山地。
但见眼下高仲密主仆都是一脸愁容,他便将此事暂记心里,找个时间跟郑满商量解决。
西魏财政状况恶劣,是从政权建立伊始便存在的问题。宇文泰虽然颁行输赏格并鼓励勋贵捐输,但这显然不是常规的增加财政收入的手段。想要让财政维持健康运行,保证编户籍民的赋税稳定才是根本。
西
魏所统地区,大族豪强荫户严重,若是直接扩民编户,必然会威胁到统治的稳定。税源既然难以扩大,那么加强行政管理手段、以确保有限的编户能够正常生产和纳税便是重中之重。
大统元年算起来正是宇文泰弑杀北魏孝武帝、扶立如今的西魏皇帝元宝炬的年景,其时宇文泰权位未稳,又面对东魏高欢的强大威胁,居然因为贪污渎职的问题便杀掉自己的大表哥,足见他对整顿关西吏治的态度坚决。
毕竟宇文家入关的亲属就这么多,王超世在大统元年就担任秦州刺史这样的重要方伯,可见也是年富力强,是宇文泰能够执掌西魏政权的重要助手,却因为这个原因伏诛,的确是有警慑人心的效果。
关西盘子太浅、根基太差,逼得宇文泰在这个问题走上跟高欢不同的一条道路。如果放松吏治管束,西魏这个政权能不能存在并维持下去都是一个问题。
高仲密在东魏的时候也有结党营私、荐出私门的事迹,被高澄制裁后仍能外授北豫州刺史,有向西魏献地投降的资本。但在西魏,却显然不是这么一个玩法。
那些被高仲密征辟入府的关西时流,显然不是什么才器优秀人士。在大行台颁布输赏格的情况下,仍然买司徒公府的僚属出身,显然是贪此物虽不美但却价廉。
但在西魏这样的严肃吏治环境中,这一个个才能庸劣的僚属自然就成了一个个隐患地雷,说不定哪天就会因为失职而被问罪,或许就会牵连到高仲密。
眼下高仲密对西魏还有一定的宣传作用,可等到时过境迁,这种价值也消失后,那就真正的处境堪忧了。用得上你,什么都好说,用不上你,那你早上起床先睁右眼都是一个罪过,是不是梦回东朝
更何况,高仲密眼下势力与名位本就不相匹配,若再被人嫉妒构陷,那问题可就真大了
听高仲密讲述完,李泰顿时也犯起了愁。责备高仲密轻率孟浪吧,卖官的钱还是他花了。
见李泰默然不语,高仲密又沉声说道“我近来为此忧怅,也询问贺兰长史并几位此间时流,也都没有什么从善处理的方法。但有一点还可挽回,事出于我,事发便也应该止于我。之前听说阿磐你与诸亲故重逢乡里,彼类在朝也都颇具势位,阿磐你去求告他们转迁一个官身,不必再于此公府纠缠”
李泰听到这里便开口道“阿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