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朝议。
朱祐樘坐在那,精神有些萎顿,却还在听有关下面臣子对于是否要由大明立朝鲜国主的事,而争论不休。
儒家认为,下面藩属国的事,应该由其自己决定,以此来体现出宗主国的仁厚。
但朱祐樘早就说过这并非他所愿,可怎么说,也架不住那些言官拿典故和先例说事,甚至将唐寅协助朴元宗废黜李的事,说成是奸佞所为,甚至有人认为应当及早将唐寅召还回京,查问背后是否有隐情,就差说给唐寅治罪了。
朝议结束之后。
朱祐樘将内阁跟上听处成员,召到乾清宫内商议事情,却没有找任何六部七卿、五寺的官员。
大概的意思,他现在除了内阁之外,只信上听处。
上听处这个临时的衙门,成为了可以跟内阁比肩,甚至超过内阁的实权衙门,虽然人还是那么多人,可其中的意义差别是非常大的,连刘健都能感受到其中的压力。
“诸位卿家,现在朝鲜使节已抵达京城,礼部已会面过两次,他们也提出要朝见,朕没有同意。”
“因为朕也没想清楚,到底是否应该干涉朝鲜内部的事,如果干涉的话,是否会被认为大明在此番朝鲜内乱中有推波助澜,朕也很焦灼啊。”
虽然朱祐樘是这么说的,但就连刘健和李东阳他们都明白,皇帝真正焦灼的是朝臣对于立朝鲜国主之事的反对,而不是来自于民间舆论的压力。
朱祐樘道“朕思前想后,决定采纳秉宽给朕的意见,就是以朝鲜是否能协助大明平定辽北,来决定是否由其内部抉择新国主的人选。以此来作为交换。”
刘健道“陛下,国祚之事,不可作为交易也。”
朱祐樘摇了摇头“之前朕同意让唐寅去诘问朝鲜之主,原因在于朝鲜暗中与建州、海西女真等苟合,危害大明边陲利益,行不臣之举。如今他们若是能尽心协助大明平定边疆,让他们自行决定国主之人选,朕不多过问,难道不是一种恩德吗”
不要说什么交易不交易的。
这是恩德。
朝鲜应该感恩,而不应该挑剔。
朱祐樘道“其实朕也不介意,以朝鲜未能尽到藩属之责,未尽臣道,以此来收回其土,另安置其民。但朕也是顾虑到朝鲜一向对大明尽臣子之道,此番才没有深究,否则以目前的局势,为何不能一蹴而就呢”
张懋笑道“陛下,这是城下之盟。由不得朝鲜人不答应。”
谢迁道“英国公,话可不能乱说。”
“是老朽失言,这不是在内廷之中,畅所欲言,就没避讳陛下,请原谅老臣的鲁莽直言。”张懋给朱祐樘认错。
朱祐樘却一点都不动怒。
要的就是有人出来跟你们文臣争一争,秉宽不在朝,而武勋之首的张懋如果在你们文官面前是个面瓜,那朕还平衡个什么劲直接你们文官说了算,朕当个橡皮章给你们盖印不就行了
朱祐樘道“也正是因为大明在军事上取得优势,既可以威慑于辽东、辽北的蛮夷,也可以震慑朝鲜国君臣,才有今日的事成。如果今日不从中寻求未来安定的保障,难道指望以后辽东撤兵,大明无力于辽东调兵遣将时,再指望朝鲜能恪守臣道吗”
错过这村,没这店。
刘健闻言之后,拱手道“老臣附议。”
这下连李东阳和谢迁都略带不解,你刘健怎么这么快就怂了
争得不是还挺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