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砸到地板上的痕迹将灰尘吹开,溅落的血和汗水与其混杂成了肮脏的一团,杀手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在大笑的时候被找到破绽砸中面门,但他依然喊道
“我知道啊我知道他们还要杀你的朋友啊雇主说目击者可以全都干掉,别的工作会有别人来做,他们不会是想把你认识的人赶尽杀绝吧”
北小路真昼的动作停住了,也没回答。
杀手看到他的反应,就说得更起劲了“怪不得雇主最开始说让我小心,你还真厉害啊,但你自己这么有本事,却保护不了任何人对吧北小路真昼这个名字也是假的吧,根本查不到你以前的资料”
“闭嘴。”北小路真昼说。
“刚才不是装哑巴吗谁知道你是怎么惹到那个组织的,反正现在他们要杀你,你知道他们的作风吗我可是听说过的最穷凶极恶的组织、根本不在乎任何道德和法律的犯罪群体,就算你没死,你认识的人也一个都别想活”
“我让你闭嘴。”
捂着手臂站在那里的人低着头,湿漉漉的头发贴在脸颊上,汗水自微卷黑发的末端滴落,一道血痕从脸颊边滑下,将那张属于北小路真昼的脸划为两半。
他慢慢抬起头来,没有愤怒也没有难过,所有的情绪就像是从他身上消失了一样,暗蓝色的眼睛幽沉无光,抿起的唇角仿佛在压抑着什么东西一样。即使站在那里没有动作,也让人忽然感觉到一种莫名的危险。
危险、是的,危险,就像是某种动物的直觉在疯狂预警,杀手从那双无光的眼睛里看到了正在燃烧的火。
但那又怎么样他都要死了不是被这个人杀死就是被他的雇主杀死
“我差点忘了,”杀手指着他,又像是在指向恐惧的根源,“那东西是你搞出来的吧所以你跟我一样是杀人的人,既然如此你有什么可愤怒的你付不起的代价,让你熟悉的人来还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我们都是一样冷血至极的”
他的这句话没说完。
准确来说,最后半句话被卡在了喉咙里,就在他说出这几句话的时候,原本并无反应的年轻人忽然动了,他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到了杀手面前,下一秒就扼住了杀手的咽喉。
那双手像火钳一样收紧,根本不给杀手喘息的余地,躺在地上的杀手看到那双蒙着一层暗色的眼睛,发觉对方根本就毫无理智可言,他挣扎着想说出某些东西,但只能发出徒劳的抽气声。
北小路真昼看着杀手的脸逐渐变成青紫色,脸上的表情毫无变化,从胸腔里涌起的某种情绪将他的理智吞没,死亡在疯狂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再过几分钟这个作恶多端的杀手就会死亡,跟那些曾经出现在他面前的尸体一样。
大片大片的黑色将视线填满。松田会死吗编辑先生会死吗悖论会死吗他认识的人又不多,要是那个组织、那个家族的人要杀他们的话,他该怎么办呢
杀回去吗他能做到吗像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有即使将一切都杀光也要达成目的的可能啊,明明北小路真昼就是躲在家里什么也做不到的废物,就跟这个人说的一样,空有力量却保护不了任何人,从一开始就是这样。
既然如此,那
从黑暗里升起的是一簇明亮的火光。炽热的温度席卷而来,将目所能及的一切尽数摧毁,转身向火光中离去的背影,就像是五年前见到的那个人。那场祭典、那片连天的大火,还有铭刻在记忆里的声音。
「你在犹豫吗」像是从江户时代的浮世绘里走出的剑士问他。
「」
「如果心有犹豫,就不要舍弃自己的性命去救人了。少年,生命可是很宝贵的。」
「那你呢」他问。
剑士与他擦肩而过,将那片绚烂火焰劈开,身影被艳丽的红色淹没,只有模糊的声音在他耳畔回响。
「人生五十载,总要做一件无论如何都不会后悔的事。我只是今天恰巧想这么做而已。」
燃烧的纸灯笼从上方砸落,热烈的火焰在他身边跳跃,可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任由火舌卷上自己的身体,直到窒息感如潮水般涌来,视野重新回归一片无光的黑暗。
北小路真昼像是被吓到一样猛地松开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