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城内的祭孙等人要放任汉军西返呢是因为久败后锐气丧了还是没有意识放走汉军的严重性
都不是,最根本的原因就是,他们没粮了。
而没粮则暴露出一个更严重的问题,那就是负责供应军需的河北黄巾本部要不也没粮了,要不就是要放弃青州黄巾。
这里面哪一种情况都是吓人的,所以祭孙再顾不得城外汉军,忙令人缒城顺漳水去后方的广宗探明情况。
而在范常这边,泰山军东征军的下乡队也遇到了艰难的问题。
原先他以为河北作为太平道传教老区,在知道泰山军到来后会欢迎、接待他们。但现实是,黔首们见到他们后非躲即藏,就是请来一二老乡也是支支吾吾不吭声。
原来魏郡东北部和巨鹿郡南部原先确实是河北黄巾主要活动区。这些坐落在漳水两岸的里社哪一家不供奉烧香。但这是战前了。
随着今年四月张角一声令下,太平道徒蜂拥而起,这漳水两岸就乱了。原先这里的道徒在几次被本方抽调后,在几次大的合战中几乎损失殆尽。
而之后卢植率领北中郎将部从河内北上,也陆续对此地区进行清剿。大的里社都被烧光,能走能动的青壮都跑去了西边的太行山,到那里躲避汉兵的残杀。只有一些腿脚不便的妇孺被留在了此处与狐兔为伍。
在这种情况下,范常又怎么会迎来他预想中的夹道景从呢
如果这还是外部困难,内部涌现的问题才是要命的。
泰山军大部分都是河南地区和青兖地区的人,因为没有当地人做向导,范常等人的吃住一时都成了问题。
而且这时候河北十月,天寒地冻,他们随身带的冬衣并不能为他们抵御多少寒冷。夜晚只能以干草御寒,下乡队的士气很低。
这种内外交困的情况,是之前下乡队从来没遇到过的。在疲劳、饥饿和寒冷,各因素夹杂,不少分田吏拿着刀开始搜野外的里户,也好找一些物资来缓解困境。
但孰不知他们这样做,在那些流落野外的黔首们眼里,和那些汉兵虎狼没什么分别,所以也就更害怕,更躲藏起来。
范常还是明白轻重的,他立马将十余支分田队的队头召集过来,严厉强调
“最近下面干的一些事我都听说了。不想干就滚回去,谁敢坏了我们泰山军的名头,我亲自割了他脑袋。”
范常算个谦谦君子了,但和兵子在一起久了,再加上被形势弄得焦头烂额的,现在嘴上还一个大的血泡,所以说起话来是杀气腾腾。
下面这十来人被这话一激,赶忙保证回去一定整肃纪律。
但这些话到底有几分能落到实处,范常心里没底,他已经意识到现在建立根据地的策略要发生大的变动。
如果说泰山军以前是在解决分配问题,那现在他们面对的是一个被兵火犁了数遍的白地,他们要解决的重建问题。
他们不再是分田吏、护田兵,而是要努力在这片空白的废墟上重建家园,而这难度比前者要高太多了。
最后,交代了诸多事后,范常赶回了葛城,他要去那里寻找张旦的帮助。
“什么,校尉已经率军东进了”
一身风尘的范常此刻在葛城的军府内,听到了这个消息,有点猝不及防。
他没想到自家校尉动作这么快,他们这才打下葛城多久,就着急东进了这里,范常心里倒有些阴影。
毕竟后方未靖的情况下着急东征,并不是好事。
但现在张旦已经率军东进了,他范常再急也只能无可奈何。他将在漳水一带的残酷情况飞书给了邺城幕府,好让渠帅也了解到现在一线情况的艰难。
随后,他就从葛城军府的粮仓中支取了三千石军粮,还从城内招募了一些愿意到下面开垦土地的流人。之后牵牛赶车带着流人们重回漳水岸建立家园。
范常解决问题的关键很直接,既然现在分不了田,那他就带着漳水人经营田庄,拾起荒废的土地,重新建立秩序。
范常本是一个文吏出身,一开始也不懂庶务。但泰山军就是个大熔炉,有太多的办法让他们脱去博带,穿上单衣去下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