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沉思着。
“你可以把这些材料交给我,但大概率用不上。”
安娜轻笑了下。
几分戏谑,几分轻蔑。
“因为我会什么也不做。”女人的语气有些嘲讽,“他们连直面我,为自己争取利益的勇气都没有,我为什么要理会他们。他把我当成了什么,随便会上钩的鱼?”
“藏头露尾算什么本事呢。”
“我不会理会这些东西。无论是顾为经,还是崔小明,无论他们谁想做卡拉瓦乔,哪个想当鲁本斯。”
伊莲娜小姐用钢笔在茶杯上敲了一下,震碎了弥漫在双年展会场里的风言风语。
“可以。”
“都请自己当面直接对我说好了。”
……
挂掉和纽兹兰副主编电话以后。
伊莲娜小姐端坐到椅背上,她凝神看着窗外的落地窗。
安娜想着后日的采访,钢笔尖在便签纸上上轻轻的无意识滑过,留下一条条交错的墨线。
时间控制,采访的节奏,问题的安排。
她一项项的在脑海里把事情顺过一遍,确定没有疏漏之处,最后,安娜的思绪落在了那日咖啡桌对面年轻人的脸上。
安娜又拿起桌上的电话:“酒店的礼宾部么?对,我是……我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嗯……”
女人终于下定了决心。
她一边打着电话,一边在便签纸上写了起来。
——
崔小明屏住呼吸。
压抑的轻微窒息感,让他能更好的把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手头的纸牌之上。
他的手指轻轻的捏住纸牌的两角,把它水平放基座之上。
因为肌肉紧张,他松手时的动作稍微有些大。
纸牌比预计的多偏移了一两个毫米,崔小明的心提了起来,幸运的没有更大的连锁反应发生。
这张方片九的纸牌起到了它应有的效果,成为了桌子上高耸着纸牌塔的一部分。
崔小明缓缓的呼气。
两头细长的眉毛下的眼皮低垂,没有人知道,那其下藏着怎么样的心思。
崔小明又从桌子上摊开的纸牌间随手抽出了一张。
「草花6」
年轻人随便看了一眼花色,再次屏住呼吸。
他身边六套拆开的新纸牌,此刻已经消耗了大半。
谎言的纸牌层层累起,直到由沙堆积成塔。
崔小明在紧张或者说谎时候,都喜欢微笑,在非常非常紧张,或者非常非常想要说谎的时候,他喜欢做一些能够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让自己完完全全沉浸在其中的事情,也就是心理学家们所说的“心流”。
通常他喜欢玩多米诺骨牌。
柏林的家中,崔小明有一整套的多米诺骨牌。不过,这种东西通常在商店里不常见。崔小明就在酒店的礼宾部随便买了十几套扑克。
酒店大概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奇怪的客人。
“我在学习魔术。”
崔小明看向礼宾处的阿姨,微笑着说道。
不算是完全的谎言。
魔术的精髓在于那种无法预测的不确定性。
无论是玩多米诺骨牌,还是用纸牌搭成建筑,也都是一种充满不确定性的游戏。玩多米诺骨牌的目的是达成一种盛大的连锁反应,而为了使这种连锁反应变为可能,就要在过程中避免任何一丝可能造成连锁反应的失误存在。
用纸牌玩建筑游戏也是如此。
当然可以用木材、铁钉和胶水修建建筑模型,如果你能忍受机械重复工作的苦闷。
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