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点点讲给你们听,羊肠县有四个大家族,乡绅地主,买卖豪商。其中周家最弱也最强,说他弱,是因为并非本地的家族,没什么根脚,是县令周坤一手扶持起来的势力。说周家强,自然是因为周坤是一地的主宰,破门县令。”
“不过,现在的周家已经是过去式了,我要强调的是另外三个大族,罗,王,李,火烧翠玉楼后,来的三拨人马当中,就有他们三家。”
马新贻说得不徐不疾。
林动对于刚才那批蒙面刀手的身份大概有一定的了解。
张汶祥眉头却是微微皱着,端起茶杯呷了一口,道“他们还能愿意跟我们合作”
“只要有足够的利益,又怎么不可能”
马新贻呵呵笑了一声,起身在房间中踱步。
“县令死了,城里除了衙役,没有建制驻军。我对外说有八百捻军在路上,一营的兵力在城外,他们要么听话,要么就是死。”
“罗家和我们合作,以家族的信誉,替我们做担保,稳住衙门各个阶层的人物,争取平稳交接,我将之前刽子张,卦铺李,他们操持的鬼市交出去了一半。另外王,李两家按兵不动,暂且不会和我们为敌。”
“他们还摸不清我们的火候,最终的结果,就看三天内,我能不能找来想要的人。”
马新贻神情果决,右手的拇指轻轻搓着左手虎口。
“大哥,真引长毛进来,县城里的大户怕不是恨不得吃我们肉,喝我们的血,还会和我们合作当中会不会有诈”
张汶祥质疑道。
“陈玉成不一样,现在这个时间更不允许他瞎搞。”
“我之前就败在陈玉成的手上,所以我知道他的人马,算是长毛里面难得有几分军纪的。况且如今的庐州风云汇聚,能够把羊肠县拿到等于给苏州的太平军多立一道门户,在庐州府的胸腹上,埋了一颗钉子。”
“往后,我们把县城拿到手上管理,当然不能像他们那样乱杀无辜,肆虐掠夺。”
“县城里的大户,如今根本不知我去向,我只与他们说是瓦罐山的匪,另外还有八百捻军压在后面,兵不入城,把朝廷周围的势力给清了,留大户一条活路。”
“这两天,他们一定是最听话的。”
“所以,你们一定要镇定自若,别露了马脚。”
马新贻一项一项地作出安排。
就跟掰玉米饼似的,捏碎弄烂,再一点点塞进人的嘴里。
“另外还有一个小麻烦,周家的势力,早上的时候,就已经清除了。元觉杀的那个师爷,就是周坤留给家族的后手。”
“师爷陈平时藏得很好,没想到还是个硬功大高手,不过,此人如今,已然无用。但是还有一个很麻烦的小家伙,也正是我刚才提到的祸害。”
“必须要速速解决掉他”
马新贻看了过来。
林动挑了挑眉,心道“这是又有安排自己去杀人。”
林动喜欢厮杀,战斗,但是对于杀人来讲,他是真心不愿意向普通人拔刀。
他希望自己杀掉的每一个都是恶人贪官。
可事实上,哪怕是贪官污吏,也有着多面性,某人可能是一个贪官,但是对于其家庭来讲,他也可能是一个孝子,是一个合格丈夫,是稚童眼里身材伟岸的父亲。
如此种种。
代天行道,未必可取。
林动就是因为想得太多,所以偶尔会显得比较别扭,拧巴。
而这份别扭,拧巴,也会让他自己变得不快乐起来。
“县城三恶,汉方馆的刘老怪,是大半年前入县,除了他那个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孙侄儿刘三外,就没有特别的关系。”
“卦铺李道人,据说是拜进翼林的杀手,我也是才摸清他的底细,往后,可能还会和他们做过一场。不过,现在卦铺李的死,影响不到我们,真正麻烦的是刽子张”
“刽子张,刑门中人,并非无依无靠,他还有个传人,这两天他肯定会想办法给我们添乱,惹麻烦。所以元觉这件事只能交给你去办了。找到他,除掉他”
林动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