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等户的夏粮,是七户合交一匹绢。
一等户到四等户,可没有那么简单,必须按田亩数量交钱。家里钱不够的,自己去把麦子卖了,大地主通过钱粮兑换业务,又可以趁机盘剥小民一笔。
有的时候,百姓刚把麦子兑换成钱,突然又说今年改交绢布或粮食这种情况,极为普遍,官府联合士绅一起玩。
全村的麦地已是青黄相间,山风吹来,麦浪摇曳。
朱铭骑马徜徉在山道上,浑身说不出的惬意,只可惜到了陡峭处,他就得下马牵着走。
这些日子,聚宝盆常走山路,好端端的河湟马,都快变成山地马了。
慢悠悠走到自家的山林,有一块地皮,已经砍伐树木,准备平整出来建屋。
朱国祥正在指挥采伐,一根根木头被堆放起来。
还有些木头,被锯城长短小段。
朱铭指着被锯断的木头问“这些用来干啥”
“种香孤,”朱国祥掏出个布袋子,“这是我采的野生香孤,可以拿回去制作菌种。很多化学品都没有,只能用土办法,效果肯定没有那么好。”
朱铭瞬间来了兴趣,问道“灵芝的菌种什么时候做”
朱国祥说“还没找到成熟的灵芝。”
朱铭看着那片被砍出的空地“这处离水源挺远的,建好屋子住进来,恐怕生活有些不方便。”
“没办法,就这里最合适,”朱国祥道,“实在不行,先在沉娘子家多住两年。至于这里,专门用来种蘑孤和灵芝。”
给伐木工交代好事宜,父子俩牵着马儿下山。
路过玉米地时,遇到几个佃户正在干活。
一个多月的时间,玉米苗已经长到80厘米高,红薯苗也扦插了下去,新种的豆子也开始发芽了。
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今年丰收有望。
朱国祥说“种植面积太小,玉米必须人工授粉,否则肯定要大量减产。”
“到时候,又有得忙了。”朱铭已有切身体会,种地这玩意是真累人。
八天前。
张广道和白胜两人,带着孩子坐船逃出。
他们不敢往上游划,因为那边是下白村。如果小白员外出手,身后又有追兵,直接就被两头堵死了。
只能朝下游。
入夜之后,黑咕隆冬。
二人划到对岸,弃船往山上跑,身后土匪搜寻一阵,终于选择了放弃追杀。
夜里降温,张广道脱衣给孩子裹上,他右肋的伤口终于不流血了。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白胜问道“张五哥可有去处”
“没有。”张广道暗然摇头。
白胜颓然坐地“俺也没去处。”
两个大男人,抱着个一岁半的孩子,坐在山林里茫然若失。
天地广阔,哪里又是他们的容身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