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降就站在沈林的面前,模样满是沧桑,他像是一夜之间老了十几岁,额的白发又添了些许,他就像整个阳安的父母,而现在,他要亲手送自己五万个善良的孩子去送死。
只有不怕死的人,才配活着。而现在,这些最应该活下去的人,选择去死,这一切何等的讽刺。
“沈队,可以了,共计用人五万八千三百零六个,所有的人每隔十米站立,以十字形队形横穿整个阳安。”
“现在,只要这个十字任何一个节点遭遇厉鬼,出现意外,那接下来的人,会遭遇同样的命运,接力将那只鬼带到你的面前。”这个计划十分完善,整个阳安贯穿的十字以沈林为中心点。
现在,此时此刻,沈林就在整个阳安市最为中心点的位置,与这四个方向相互连接,无论这四条线哪个最终遭遇厉鬼,最终的结果导向都一定会是沈林,也必然会是沈林。
沈林点头,以沉默来应对一切,任何语言的回应在五万人的性命面前都显得是那样的苍白无力。
他的身旁,一口金棺已经运输到位,鬼母安详的躺在其中,栩栩如生的厉鬼眼皮在不断颤动,鬼墨的压制已经不足以延缓复苏,厉鬼随时可能会醒来。
握了握手中的黄金锦囊,沈林不自觉的攥紧了拳头,他的眉头紧的可怕。
队伍的中间位置,赵宁就那样大剌剌的坐在马路中央,他眼看着这个再熟悉不过的城市,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这样跟它见面。
又或许是最后一次见面。
“喂想什么呢”旁边刚认识没多久的爽朗大哥吆喝了一声,间隔十米,他们要半喊着才能聊天。
“没什么,就是之前一直没觉得,阳安似乎也挺好看的,一点都不比大城市差。”赵宁声音高了点,这话大声说出来别有一番风味。
男人哈哈大笑。
“可不是有句话怎么说来着,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要我看,这世界没地方能比得我大阳安,宁要阳安一张床,不要京都一套房。”赵宁被牵动着笑了几声,笑着笑着却不知道该以什么表情回对,只能搭话又问了一句。
“你呢想什么呢”大哥的脸听到这话内敛了不少,满脸的回味之色。
“今晚的打卤面做咸了,不好吃,下次估计得少放点盐和调味料,我家那臭小子嚷嚷着不好吃,非要吃汉堡薯条,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个节骨眼我去给他哪弄去,就用馒头加肉糊弄了一个,弄完就出门了,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好好做作业。”大哥说着说着,声音就低下去了,眼中的泪水在翻涌。
赵宁闻言一愣,刹那间千滋百味涌心头,压抑已久的情绪化作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他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他现在脑子里一场空,可就是想放肆的哭一场。
或许是哭大哥、或许是哭自己、又或许是哭这糟糕的世界。前方的人群忽然有了动静,赵宁回头,看到了像是割麦子一样的人群依次倒下的画面。
四周像是传来了来自远古的哀鸣,怦怦直跳的心脏是这一刻唯一的鼓点,赵宁就那样站在原地,看着属于自己的死亡越来越近,那一刻,人生中的无数个画面在他的脑海中翻过,最终,定格在死去的母亲身。
他微笑以对这个世界。
“我不惧怕死亡,因为两边都有我的家人。”他的倒下就像一个信号,瞬间引发了连锁反应,一个人接着另一个人,如同多米诺骨牌一般一个接一个的倒下,他们的身体在空中划过一道道弧线,最终重重的砸在地面,激起一片尘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