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欢抿了抿唇,朝宋清佳柔软一笑。
宋清佳嫌弃似的嗤了声,往下一步。站在比她矮了一级的台阶上,都同她一般高。
“慢死了,等你拿下去枣花酥都能出土参展了。”一把拿过她怀里的袋子,利落短发在她头顶上蓬蓬地跳,“我先下去。”
看着宋清佳颇为不耐的背影,宋朝欢很小心地,无声笑了下。
又突然想,她和晏峋能有交集,似乎和宋清佳也有些关系。
她刚来北城的时候,宋清佳并不同现在这样对她好。
她讨厌她,怨恨她。恨她抢走了本来只属于她一个人的父爱尽管后来才发现并非如此。
在家,宋清佳作弄她。
在她早餐的牛奶里加豆汁,看她酸咸得犯呕却忍住没吐出来。趁她睡熟,剪掉她蓄了十来年的长发,看她照镜子时错愕到瞬间红了眼眶的模样。
在学校,宋清佳带头孤立她。
扔掉她写好的作业,让她罚站。体育课跑道上,故意撞她,让她跌倒,让她没了体测的成绩。
见过她的人,都说她温柔。只是宋朝欢自己清楚,她并没有任人揉捏的本性。
可面对宋清佳,她没有反抗。
宋朝欢想,母亲已经受够了屈辱,没道理还要她的女儿再受委屈。
或许她并没有做错任何。
但因为某个做错事的男人强行施加给她的,仿佛从一出世便与生俱来的原罪,让她本能地在宋清佳面前,选择了退让。
宋清佳所有的怨恨、愤懑、不满,她都平静地受着。
直到有一天,学校高年级的几个女生来他们教室问“你们班有没有一个叫宋朝欢的听说我男朋友就是她勾引的”
那天坐在窗口的宋清佳迟疑了片刻,还是说“她就是那样的人。”
那时候,他们每天会有两个同学一块儿值日。
轮到她的那天,同值的女生突然生理期,弄脏了校裤,她便让人家先走了。
那天值日完,她被几个女生拦住,问着她连听都没听说过的男生的名字。她耐心解释,但并没有人相信。或者,原本便只是找个宣泄口,根本无需她的辩解。
她习惯从学校侧门走,再步行十分钟去学校外面的主干道。
尽管宋家接送她们的并不是同一辆车,宋清佳还是不许她让别人看见。
四下无人的周末傍晚,校园里早已空空荡荡,何况本就鲜有人经过的小门。
宋朝欢反抗,却被几人合力强推到墙角。突如其来的后挫力,让她后脑勺磕到墙上,痛麻蔓延开来。
她有些站不稳,肩膀却被人掐住,死死按在墙上。
混乱间,宋朝欢听见她们用极尽恶毒的词,形容同是女孩子的她。
带头的女生扬起右手。
宋朝欢抿紧唇,下意识地闭眼努力侧开脸。
须臾,没有等来预想中的羞辱,却听见鼓动耳膜的一声“砰”,与刺耳到有些凄厉的惨叫。
随即,那带头的女生不可置信地尖声质问“谁啊”
下一秒,空气却像被人消了杂音,只听见篮球在水泥地上规律弹跳的声响。
宋朝欢滞顿了片刻,缓缓睁开眼。
数米开外,一位穿着他们学校校服的陌生少年,正微垂头,慢条斯理地拍着篮球。
像是感受到她们都望过去,他接住篮球,眼神不经意地扫过来。
然后问“疼吗”
他问得凉淡,听不出情绪。却像是教养良好到,如果那个女生说“疼”,他一定会同她道歉。
可宋朝欢却分明看见,那个被砸的女孩子,红唇都褪了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