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必须是,始终有一根荆锁困出利爪,绑在牢笼里,替晏家卖命的鹰。
要问她后悔吗后悔看着本还算鲜活的孩子,成了那副从小就知道怎么控制隐藏自己的欲望与情绪,仿佛毫无弱点,却阴沉冷血的模样吗
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如果那样才能留在晏家,让她选,她会选择留下来。
留在那座屋子里。
于是她沉默地离开,不替除自己以外的任何人,做选择。
“吃饱了”
大概是自己停留在晏峋脸上的目光太久。青年放下碗筷,拿过茶盅,抿了口清茶。餐巾慢条斯理掖了掖唇,撩起眼皮,淡声问她。
楼甄一顿,笑了笑,放下碗筷,拿过餐巾,擦了擦嘴。
“帮我去花园,钉几个木板人。”她说。
晏峋眸底凉淡,无声盯着她。
楼甄已经站起来往外走“最近老有麻雀,来啄我的玫瑰花。”
抵着桌沿的指骨捏了捏,晏峋站起来,跟出去。
园子里草皮边扔了几块长条枫木板。
一些做木工的工具,和长短不一的钉子,散落一边。
“看见那边玫瑰花田里的没”楼甄指了指,“就钉个那样大字型的。”
晏峋胸腔起伏了一下,看了眼那木板人,弯腰拿过工具,错膝蹲下。
楼甄也蹲了下来,拾了把钉子,递给晏峋一根细长的。
“钉这儿。”她指了一处木板纹路,指挥道。
细钉透穿木料的声音。
“嗳等等。”楼甄出声。
晏峋提着榔头,偏头看她。
楼甄扬眉“钉歪了,撬了重来吧。”又指了个位置,“这里吧。”
晏峋都不明白她是不是提前退休,闲出了毛病。
却也明白,他答应来这里,就已经落了下风。所以,他不会问楼甄让他做这些,到底有什么意义。
她不折腾到满意,是不会把东西给他的。
重新钉了楼甄要求的位置,她又蹙起眉来“你等等,我去找兰姐找点腻子。这漏一个窟窿也太难看了。”
晏峋阖了阖眼睫,尽量让自己表现得没那么无语。
放下工具站起来。
楼甄去而复返,拿了一小盒腻子过来,蹲下,朝先前被钉出孔眼的木板上嵌了点儿。
补完看了会儿,又叹了口气“还是看得出来,好像也没什么用。”
晏峋是真的有些烦了,薄唇翕动,淡笑了声。
楼甄不问,也知道他这声轻哂是什么意思。
她偏侧过头,话音平淡地问他“你是不是觉得,明知道事后弥补没有用,还浪费时间搞这些做什么。”
楼甄这仿佛意有所指的话,让他眼前下意识地闪过那张,总带着温软笑意的脸。
像有人朝他心口掷了把苍耳,激起一阵细微的刺麻。
指尖无意识地轻蜷了瞬,晏峋垂眼,看向她。
“那你知道不弥补,还有什么办法能遮住这难看的孔眼吗”楼甄笑着问她。
晏峋微眯了瞬眼,没作声。
楼甄重新低下头,无声牵了牵唇角,拿过一边工具,将晏峋钉的长钉撬出来。
然后取过一支更长,直径更大的铁钉,揿一点进木板上两孔之间。
随后举起榔头,猛地一砸。
砰一声闷响,那铁钉狠狠贯穿过两块木板。
晏峋微愣,只觉得心口一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