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安带陆氏来到偏厅,熟练地吩咐侍女上茶点,落在陆氏眼中,亦安这分明是在郡王府混熟了。
陆氏心中庆幸,幸好亦安是奉圣命而来。陆氏只盼日后莫要再与此类事有所牵扯,所谓登高必跌重,宁肯舍了这份富贵,也不要搅进这一滩事里。陆氏是做过女官的,心里对宗室和勋贵家里那点子事门儿清。
有些人家是传承久了养出富贵习气,这倒算是好的。有些人家,那阴私事根本就不敢往外道。
眼看着亦安游刃有余,陆氏便放下心来,便也没嘱咐旁的,只让她照顾好自己,有事便送信回去。
谁也没有想到陆氏会专为亦安跑这一趟,亲生女儿也不过如是。
亦安送走陆氏,又回到灵前,继续操持奠仪。
本来事情好好儿地,永襄郡王妃的大殓操办停当,眼看就要到出殡的日子,却突然斜刺里蹦出一个人来,差点儿让亦安多日操持功亏一篑。
出殡前两日,永襄郡王妃生前最为倚重的韦女史来寻亦安。
“尚书,奉国中尉府那边派人来信说,府里这月的俸米还没送过去”韦女史素来精明干练,这会子却明显有些犹豫。
这里提一嘴,本朝宗藩条例,无论是亲王、郡王还是各级宗室,都是由宗人府发放禄米,一般都是按月支取。据宗人府官员说,这是老祖宗手里传下来的规矩,为的是防止出现有宗室饿死的惨剧。
来吊唁过的宗室,亦安心里都有个大概印象,奉国中尉府更是数不胜数的存在,不论是哪支宗藩,都会传下来几个。
而能让韦女史这般犹豫的,只有一家。
那便是永襄郡王的生母,原安王一系的最后一位奉国中尉的侍妾。
因永襄郡王世子出生时那位奉国中尉已然过世,且已有过正室和继室夫人。故而永襄郡王世子的出生,并未给生母带来名分上的晋升。
而在世子过继之后,永襄郡王妃上疏圣人,愿以辅国公夫人的份例供养世子生母,只是名分上仍是奉国中尉侍妾,并未得到任何晋封。
所以现在名义上安王一脉,现只有永襄郡王府一个支系。
而正是由于这份特殊,世子生母现在所享有的份例,一直是由永襄郡王妃私人所出,并不走宗人府的账。
“我依稀记得,先前看宗人府的账目,每月给那位好似是按时拨给禄米的”亦安望向韦女史,语气略有疑惑,但目光却是肯定的。
先前亦安在宫里,除却替楚贵妃襄理宫务外,也看过内务府、宗人府、理藩院的账目。虽则内务府和理藩院是交给两位亲王打理,但圣人并不是全然不顾的。尤其是圣人亲自掌握的宗人府,更是重中之重,所以亦安对宗人府报上来的账目格外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