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安还有最后一件事要办,办完这件事她就要回荆州了。
春风吹拂着冬雪,将一月下的大雪吹成冰冷的雪水,雪水又顺着排污渠流出长安,柳树发新芽,路边的小草也发了芽。
几个抱着绣球的女孩追逐着从街上跑过。
王维下了职,牵着马回家,还未到家门,远远就看见一辆七香车停在自家门前。
竟然还有权贵会来拜访自己
王维思考着自己认识的人中有哪位用得起七香车这样奢华的马车,思来想去,却是一无所获。
自从张九龄被贬出长安之后,他这个攀附张九龄上位的文臣就成了臭饼,人人避之不及,生怕和他待在一起会被牵扯成张九龄旧党。
若非张九龄临走之前托了一位不肯透露姓名的贵人保下了自己,恐怕他也已经被贬出长安了。
莫非是那位贵人王维苦笑着打消了自己的想法,能保住自己的贵人必定身居高位,只有自己去拜见他的份,哪有贵人会登门来见自己的呢。
许是来请自己写碑文或者画壁画的贵人吧。
王维这般想着,推开了自家的家门。
“你阿兄当真如此”
“可不,我阿兄七岁时还”
传入耳中的却是自家弟弟和另一个女子的谈笑之声,聊得却是自己的年幼趣事。
王维腾得一下红了脸。心道平日一向沉稳的弟弟今日怎么如此不沉稳,什么事情都往外说。
他重重咳了两声,屋内顿时安静了下来,下一刻,屋门从内推开,一个不高的身影窜了出来,后面跟出来的才是他的弟弟,王缙。
李长安一眼就看到了王维。
君子如玉,气质温和,一身浅青色官袍衬得他如青松翠柏。
果然是能在史书上留下一笔“如秋水芙蕖,倚风自笑”,“妙龄白皙”,能让见多了美少年的玉真公主都赞叹不已的美郎君。
而且这还是个痴情美郎君,只有自己青梅竹马的夫人一人,夫人死后数十年未再娶妻纳妾的痴情人。
李长安看到的却是红豆生南国,是独在异乡为异客,是西出阳关无故人,是明月松间照,是人闲桂花落,是大漠孤烟直,是独坐幽篁里,是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是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是君自故乡来,应知故乡事。
“王维。”李长安对王维的喜欢更在张九龄和孟浩然之上。
王维温和一笑“某是王维,敢问娘子姓名”
“我叫李长安,你可以叫我长安,也可以叫我李二十九娘,或者李安娘。”李长安眼中露出崇拜之色。
王维听到“李”这个在长安城中非同一般的姓氏,心中就对李长安的身份有了些许猜测。
皇室中人,只是不知道是直系还是旁系了。
自己的那位贵人竟然会是一个小女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