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是沐哥儿吧,瞧这脸蛋儿冻的,快进屋暖暖身子。”
“秀梅姐,那我就不多待了,你们一家子好好说说话,哪天有空领沐哥儿到我那儿坐坐哈。”
姚翠荷任务完成,功成身退。
“哎,一定。”
沈秀梅将人送走,扭头拉着姚沐儿手,慈眉善目道“方才走的那位是你翠荷婶子,她娘家是你们姚家村的,孙六娘是她弟媳,沐哥儿可认得”
自然认得,这门亲事便是后娘托六婶促成的。
姚沐儿抿了抿唇,点头道“认得。”
沈秀梅笑着道“她来家里说和亲事那日没少夸你,今日一见果然是个难得的好孩子。”
简单聊了两句,见人不再似方才那般紧绷,沈秀梅对儿子说“青儿,娘烧了热水,你去灶房给沐哥儿冲碗红糖水,我去里屋找身你过去的冬衣给你夫郎穿。”
姚沐儿闻言,受宠若惊道“不用放糖,我喝白水就好。衣裳也不用找,我一点都不冷。”
“这孩子净说胡话,手都冻僵了咋可能不冷。”沈秀梅瞧着儿夫郎身上露着脚踝的冬衣,满眼心疼。
沈季青不言不语,去灶房冲了三碗红糖水,回来见未来夫郎穿着明显大上许多的冬衣,垂首坐在一旁,顿足多看了两眼。
察觉到头顶视线,姚沐儿攥紧袖口,将脑袋垂得更低了。
“衣裳大了些,回头娘给你改改。”沈秀梅将一碗糖水搁在他面前,轻言细语道,“咱娘仨一人一碗,喝完娘有事儿与你们说。”
身上的冬衣尽管不合身,但暖和极了,糖水也格外甜,这是娘去世后,第一次感受到来自家人的温暖。
姚沐儿捧着豁口的陶碗万分珍惜,每喝上一口都十分仔细,生怕浪费半点。谨慎咽下最后一口,未来得及反应,手里的陶碗便被沈季青收走了。
他呆愣住,见沈季青进了灶房,才慌张道“我来洗。”
“让青儿去。”沈秀梅叫住他,“你陪娘说说话。”
姚沐儿坐在屋里,表情很是局促不安。
待沈季青回来,对上那张冷硬淡漠的面孔,更是难掩慌张神色。
沈秀梅没发现儿夫郎不对劲之处,起身去里屋,将藏在柜子里的旧木匣子抱了出来。
“沐哥儿既已嫁到沈家,往后咱们便是一家人,有什么事跟沐哥儿商量着来,万不能学那沈四狗,做下虐待妻儿的禽兽事。”
她告诫儿子,“家和才能万事兴,你跟沐哥儿好好的,日后勤快些,不愁日子过不好。”
“娘,儿子记下了。”沈季青应道。
“记下便好。”
沈秀梅打开木匣子,对儿子、儿夫郎道“自从青儿离家参军,家中便一日不如一日,为了给你爹看病,前后向你大伯二伯家借了不少银钱,镇上医馆也有欠账。”
她从木匣里拿出三张欠条。
“这是欠条,你大伯家一千四百三十文,二伯家八百六十文,医馆五百文,共两千七百九十文。”
沈秀梅放下欠条,最后看了眼丈夫当年送自己的聘礼,把匣子交给了儿子、儿夫郎。
“明儿你领沐哥儿去镇上当了,欠款还上,剩下的用来买年货,跟来年春耕的种子。”
沈季青不同意,“不能当,这是爹留给您唯一的念想。”
“日子都要过不下去了,还在乎什么念想不念想,再说你爹留给我的念想不是这些,而是你。”沈秀梅看着儿子,欣慰道,“娘有你就够了,如今还多了个儿夫郎,你爹在那头可以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