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沙色风衣的青年仍然倚靠在维生装置旁边,不仅面无惧色,连先前举起敲打玻璃的手都没有放下,甚至若无其事地重新敲了两下。
“是机关枪呢。”他轻笑着说道,“不会顺便攻击到自己吗嗯,让我猜猜当然不会。”
当然不会。机械如此吐出分毫未差的言语,你为什么不多关心一点自己呢莫非,以为我不会开枪吗
“当然,肯定是要开枪的,不那么做的话,就没法掩护自己逃走,对吗”他以一种堪称深情的眼神,注视着面前的透明维生装置,包裹着大脑的营养液有着淡淡的绿色,在光线的映照下不断冒起细小的气泡,“这个装置看似被固定在原地实际底部的地板早就被挖空了,外面这些只是装饰品和充当盾牌的防弹玻璃而已,当你想要离开这间房间的时候,并不要谁来帮忙搬出去,只要开启自动升降装置就可以了,否则,那么胆小的,害怕死亡的你,怎么会有胆量出现在能够自由活动的囚犯们面前呢”
“毕竟维生装置要是被破坏掉,就大事不好啦”太宰露出十分愉快的表情,“已经试过不止一次了吧,所以地上才会放着备用的容器布满枪眼的玻璃实在太醒目了,当然越快换掉越好。”
真讨厌啊,侦探什么的。无名之脑这么抱怨道,把别人辛辛苦苦谋划了那么久的圈套布置,就那么三言两语地看破说破。
“哎呀,我还以为你是想要向我炫耀来着”太宰歪歪头,“做了那么多事,但谁也不知道真正的幕后黑手是看似囚犯的你,包括那个利用你的小组织联盟,虽然他们以为是哪个你的仇家布置了计划,并把你卖给他们,实际上,全部都是你自己做的。”
“就只是为了活下去。”
青年脸上扬起淡淡的笑意,“所以我确实生出了一点夸奖的心情哦只是你的眼光太差劲了,选择的合作者不仅没有帮上忙,还各种意义上拖了后腿呢。”
你总不会是想要毛遂自荐吧无名之脑迟疑了片刻,如是问道。
“啊哈哈,现在流行清醒的时候说梦话吗请稍稍区分一下幻想和现实哦,这位不认识的先生。”
无名之脑楞了一会儿,终于反应过来这家伙是在嘲讽自己,这是我要说的话,你以为自己的情报是什么绝密档案吗武装侦探社的社员究竟有什么异能力,我早就让那些蠢货们收集齐全了能从书本里拿东西的,会用柴刀的,有怪力的,变成老虎的,带着人偶的,能施展幻象的,作为唯一的侦探,那位江户川乱步的能力确实好用,但并不是能够战斗的类型,虽说号称全员异能者,实际上也有普通人的办事员,你不就是吗
太宰缓慢地眨了眨眼睛,用一种颇为复杂的表情看了看缸中的大脑,然后开始叹气,“唉,还以为遇到了可能有趣的人,结果竟然是我想多了涩泽什么的,我已经受够了等等,你会想出那个干脆丢掉身体只用大脑活着的主意,不会也是因为有个好心人在网络上给你提了建议之类的缘故吧”
为,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个我明明没跟任何人提起
青年一巴掌拍在了自己的脸上,“本来还想看看你有没有后手,才特地陪你聊了那么久,结果只是我想多了。”笑容就像滴入污泥的清水一样,从他脸上消失无踪,漆黑的色彩从那双鸢色眼瞳中摇曳而出,“区区一颗被老鼠遗忘了的豆子,不知不觉在角落里发霉生芽了而已,本来你会有一个跟自己相配套的陷阱,可惜,挖洞的老鼠先走了一步,只留下了小丑一样的你。”
因为想从消息灵通的侦探社里探取情报,才一直忍耐到现在的。大概是因为这一次青年的言语足够直接和刺耳,无名之脑终于彻底放弃了先前的念头,机关枪利落地转动,上膛,然后从枪管里喷出炙热的铁块。
而太宰只是冷漠无比地站在原地,甚至懒得动弹,不过他好歹开了口,“侦探社员已经尽力,但犯人拒不配合,所以现在是黑手党的时间了。”
透过与自己相连的监控摄像,无名之脑清晰地观测到了,一只叼着黑外套的橘猫不知从何处跳了出来,近乎悬浮地停留在青年面前,而它身上浮起黑红色的光芒,那份光芒迅速地蔓延开,占据了它叼着的外套,令布料仿佛盾牌一般替太宰治挡住了所有的子弹。
毫无疑问,这是异能力。
为什么,记录里你明明没有异能力无名之脑不敢置信地叫喊起来。
“还在纠结这个啊。”青年十分无趣地吐出一口气,“中也,注意点,可不能放这家伙逃跑哦。”是这个异能者等等,他已经变成猫了吧不可能再用异能啊
不管无名之脑喊了什么,光芒一概无视了他的意志继续蔓延着,占据了房间里目所能及的一切,然后,原本被固定在地面上的维生装置仿佛被无形的大手抓起一般,周边的粗长的螺钉一根根扭曲断裂,那份伪装的外壳被尽数剥离,露出内部真正脆弱的电动基盘,负责移动的电子臂徒劳地在半空中伸展摇晃,却无法抓住任何东西,滚轮随着马达的响声极其迅速地转动,可惜飘上半空的它只剩下白白空转,浪费为数不多的能源的结果。
“把它当手信带回去给红叶大姐如何一定会很感兴趣的,毕竟连我也没试过拷问一颗大脑呢。”太宰摸了摸下巴说道,“啊,别太快干掉,倒不是不让你出气,但这家伙的异能还挺麻烦的。倒时候你一定会后悔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