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密麻麻的透明丝线严丝合缝地贴紧他的每一寸皮肤,将他的意识包裹缠绕成了一个巨大的茧。谢辞昏昏沉沉地闭目躺在茧内,身体像是在被炙烤灼烧一般,剧烈的痛感传递到他的脑神经,让他不由得蹙起了眉。
刺耳的刹车声、哗啦啦的雨滴声、杂乱的惊叫声、密集的脚步声在耳周环绕。他的眼前一片漆黑,像是睁开了眼睛,又像是还在沉睡。
意识迷蒙中,谢辞忽然想起,自己已经死了。死在一个下着暴雨的夜晚。
车内广播没被撞坏,兢兢业业地工作着,带着电子音的播报在雨夜里显得嘶哑而凄厉
“曾经庞大的新月集团短短数天就已经被众多对手瓜分殆尽,其中出力最多的要数近年发展速度极快的烛日公司,据悉,该公司的最大持股人是谢家曾经的养子,如今双方反目成仇
这段新闻被播得断断续续,但谢辞还是听清了里面的每一个字眼。他的唇角勾起了一抹冰冷的笑意,说不清是讥讽还是嘲笑。
带着寒意的雨滴透过湿透的衣服径直往骨缝里钻,逐渐加重的窒息感和遍布全身的痛意却让他一动也不想动。
不知过了多久,一抹漂亮的金色荧光突然出现在他漆黑的视野中,捆缚意识的无数丝线不知不觉中已经消失不见。
谢辞原不想动,但又觉得那抹荧光晃得头晕,便不由自主地抬起手触碰了一下。
在指尖接触到那荧光的一瞬间,意识突然传来一种难以抗拒的拖拽感,他像是被塞进了什么容器一般,身体陡然一沉。
凯撒波中心医院的高级病房内。一只黑发雄虫静静地躺在床上。刺目的阳光透过病房的玻璃打在他的脸上,让他本就冷白的皮肤呈现出了一种几近透明的质感。
薄薄的眼皮遮挡不了阳光,在视野的周围留下一圈暗红的光芒。谢辞微蹙着眉,抬手挡了一下,过了几秒后才有些费力地支起眼皮。
房间内窗明几净,空无一人。他坐起身,有些怔愣地扫视着周围能透露出信息的物品。
这是在地球,还是在虫星
闭眼前他还待在莱安的机甲驾驶舱里,一睁眼却来到了一个陌生的房间,谢辞一时之间无法判断出目前的情况。
几束透明的丝线在他出神的间隙里偷偷从身体里蔓延了
出去。
坐在床上发愣的谢辞猝不及防地“看”到了医院的走廊,看到了形形色色的病人,看到了站在医生办公室内低头沉思的金发雌虫。
这里还是虫星,那是他的雌君。
谢辞没有意识到自己绷紧的唇线略松了一点,他下意识将视角调到了正对着莱安的位置。雌虫穿着一件不会显露身份的黑色风衣,眉间压着深深的褶痕,眼睛里有熬夜留下的红血丝,看上去颇为狼狈。
以s级军雌的恢复力而言,他估计有好一段时间没休息过了。
办公室内很安静,只有医生翻动病历的轻微声响。
片刻之后,微敛着眉梢的金发雌虫终于开了口能确定是二次觉醒吗
他的声音很平静,谢辞却莫名地从里面感受到了一股复杂的情绪,就像是一粒夹心的糖,外层裹着浅浅一层激动和欣喜的糖衣,细一品尝却又掺杂着深深的怀疑和不安,连夹心都带着微苦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