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位之初,他要主持国丧,奏章的事情不用他操心。后来要祭天地、祭社稷、祭宗庙、祭祖宗陵寝繁琐的礼制,让他只能每天抽出一点时间,浏览几本内阁专门挑选的奏章,其余的都交给司礼监批红。
两个月过去,生活进入正轨,皇上该干的活儿也不能落下。
这一日,隆庆在书房召见了内阁大臣,询问册立皇太子仪的进程。他没有当过皇太子,还挺遗憾的,到了儿子这里,他便格外上心,时常关心进度,丝毫不能马虎。
阁臣退下之后,他就开始批阅奏
章,几名司礼监太监在旁边伺候着。
隆庆看得很不耐烦,因为这些奏章都很厚,动不动就洋洋洒洒几千上万字,冗长而枯燥,实际有用的信息不过两三百字,还得从大量无效内容中大海捞针。
黄锦立在一旁,想要提醒他,但看他一脸不耐烦的样子,又不敢吭声。
隆庆把奏章丢到桌上,伸手,黄锦把茶盏递给他,还是忍不住开口道“陛下”
“钧儿”隆庆抬眼就看到门外探进来个小脑袋,是他儿子,赶紧招了招手“快进来。”
朱翊钧走进屋来,手背在身后,叫了声父皇。
隆庆的朝他身后看去“藏什么了”
朱翊钧伸出手,掌心里握着一跟桃枝,上面缀满了花骨朵,有的已经开始盛开“送给父皇。”
收到儿子送的花,隆庆之前的焦躁一扫而光,现在也不想看什么奏章,只想逗儿子玩。
“你今天做什么了”
朱翊钧说“上午读书,张先生说,要温习一下前面学过的内容,然后教我学习中庸。”
“下午跟着李将军练剑,修习内功心法。”
“御花园的桃花开了,大伴帮我摘了两支,一支给了娘送给了母后。”
隆庆问他“你刚从坤宁宫回来”
朱翊钧点了点头“我去给母后送花,顺便看了弟弟妹妹。母后留我用晚膳,但是我想回来把这支桃花送给父皇。”
隆庆从儿子手中接过桃枝“爹爹很喜欢。”
他在御书房转了半圈,亲自从墙边的案几上挑了个瓷瓶,拔出宫女放的花,把儿子送的放了进去,又摆放到自己的御案上。
朱翊钧站在旁边,看到御案上对方的奏折,一股熟悉感涌上心头在嘉靖身体日渐虚弱的那半年,一直都是他把奏章念给皇爷爷听,按照皇爷爷的指示批红。
“父皇在批阅奏章呀。”
“嗯。”隆庆坐下来,提起奏章就感觉头疼。
朱翊钧看出他的不情愿,但身为天子,这是他的指责之一,不得不那么做。
于是,小家伙靠在隆庆身旁“那我陪着父皇。”
有他陪着,隆庆似乎也没有那么烦躁。调整了一下情绪,搂着他在自己身旁坐下,又从桌上取了一本,翻开来,父子俩一起看。
他问道“钧儿看得懂吗”
朱翊钧点点头“看得懂。”
“看得懂”
隆庆就是随口一问,没想到朱翊钧真的能看懂。
朱翊钧又点点头“皇爷爷教我的,让我学会了告诉爹爹。”
隆庆突然找到了批阅奏章的乐趣“那你说说看。”
朱翊钧接过他手里那本,看了一眼封面“这是题本,凡兵刑钱粮﹑地方民务等大小公事皆用题本,由大臣用印具题﹐送通政司转呈内阁入奏。”
“题本有那么厚,看不完的。”他翻开折子的合叶“这里有内
阁的票签,写了具体的事情,还拟了该如何批复,父皇看票签就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