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和平刀具厂。
“厂长厂长”
厂长办公室门口,嗖嗖冲进来一人。
躺靠在木艺沙发上打盹的孙光银,发出一声不耐烦的嗯噫声,皱皱眉头,睁开眼。
“大呼小叫个什么。”
“龙刀厂发货了。”
嚯
孙光银惺忪的眼睛猛然一亮,后背离开椅靠,表情惊喜。
可算等到了
这一阵差点没愁死他。
厂里职工流失一半,一应事务,全部打对折,许多东西变得特透明,要编织各种理由去圆。
这狗日的老龙厂,也真是能扛,快两个月不出货
现在好了,弄他们的时机到
孙光银咧嘴大笑,心头畅快,问道“他们把货出给谁了”
“不晓得。”
孙光银“”
老子要你何用
他正想开喷,对方忙不迭解释道“走火车托运,发到羊城,十组刀具。”
“羊城才十组”
“对。”
孙光银重新后靠,双手环胸,托着下巴,这是整什么幺蛾子
区区十组刀具,根本不像出货。
羊城千里之遥,利润够付运费吗
汇报的人瞅他一眼,提醒说道“厂长,羊城近期可有件大事。”
孙光银搭眼看向他,“你是说广交会不可能绝不可能他们连大门都进去”
别说龙刀厂,他们厂也一样。
挂靠工厂,街道集体企业,这种小破玩意,哪够资格去广交会参展
“那他们这是搞什么”
你问老子,老子问谁去
孙光银目露沉思,端起大茶缸子,咕噜一口浓茶后,把它扽在茶几面上。
“查你去货运站走些门路,搞清楚接货人是谁,要是什么单位和個体户哼老子整不死他们”
“好好,我马上去。”
朝阳初升,首都火车站。
站外广场上,四袭裙摆结伴飘过,犹如夏蝉闯入春幕,引来路人纷纷侧目。
“红衣你冷不冷”
“有点。”
“你有好外套你不穿。”
“跟你们一样嘛。”
“我们那是没有。”
京城的四月天,单穿连衣裙为时尚早,三名姑娘属实没有像样的衣裳,来搭配如此漂亮金贵的连衣裙。
只能撇去温度,要风度。
当然,也是工作需要,马上要见东家,有个好形象,不好让人家失望。
沈红衣有件某人送的夹克衫,曾在燕园短暂出现过。
那天她生日。
后来觉得与同学们格格不入,压在箱底,没再拿出来。
此时,她已经看见学长,在约定好的广场大路灯下,心头莫名有些紧张,下意识瞥向左右。
李建昆同样留意到她,四朵花,属实不难发现。这不是一行人太多,找不到专车么,干脆各走各的,他们仨先到。
他饶有兴致打量着,在四女身上逐一扫视而过,最后定格于沈姑娘
一袭功夫主要费在裁剪上的素白连衣裙。
腰间有根束带,不得不系到一定程度,才不显得松垮。这样一来,紧致的小蛮腰很好显现。
连衣裙的肩带略窄,两抹小香肩在阳光下泛起光泽。
领口是小桃领的设计,雪白颈脖一览无遗。
步履匆匆间,齐膝的裙摆欢快跳跃,露出两只透着粉嫩的小膝盖。往下,白皙小腿修长圆滑,蹬着一双露尖半跟小凉鞋,粉色的脚趾头俏皮抬起。
视线游离往上。
尤为惊喜的还是脸,青春活泼的齐耳发下,是一张吹弹可破的莹润脸蛋,与以往不同,眉梢更细,长长的睫毛上翻卷翘,樱桃小嘴泛着桃红色泽,好似弥漫着一股香甜。
吸溜
“诶这人,我好像见过呀。”
“对对,情圣”
“是他”
沈红衣伸手捂脸,好嘛,完全低估了人民群众的信息获取能力。
一眼认出。
这还藏个鬼。
她走到李建昆跟前,轻喊一声学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