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为兴修水利广征民夫的赵疆笑得就和那深秋的北风一样冷。
兴修水利,乃是千秋之业,他此时竭泽,为的又是何人渔获
你倒来做圣人
赵疆给他气得脑袋疼。
他阴阳怪气地讽了赵璟两句,直接把当朝太子禁了半个月的足。
他还得叫太医去治他的腿。
太医得了赵疆的示意,给赵璟针灸时每刺一针,就要问一句“太子可知错”。
太子当然有错。
错在他身为一国储君,竟然为意气之争,置身体于不顾,于君不忠
错在他父母生身,却为与兄弟斗气,损害自己的腿脚,于父不孝
赵疆摆明了告诉他答案。
赵璟被他整治得老实了。
那头赵琰鲜衣怒马正得意,赵疆干脆赏了他自己的铁胎弓,将那猎获的鹿也留给他叫他带着侍卫们分食,只将鹿角带回寝宫摆着去了。
猎场里活物多得是,他偏偏猎鹿来。
他老子问鼎天下,他哥哥稳坐东宫,他逐的哪门子鹿
他喜欢老二的性格,却不能容许他跳的太高。
太子在东宫闭门思过,教许多人以为赵疆起了换储的心思。
这群人不是太蠢就是自诩聪明,赵疆不得不把宅在东宫的赵璟挖出来,在春祭亲耕的时候在他身后扶犁。
那犁重得很,给赵璟胸口都顶青了。
赵疆知道他忍着疼他自己胸口也青着,于是带着回了御书房,叫太医给上了药。
那个时候赵璟很顺从,甚至还疼得叫了几声,让他终于有了几分做父亲的感觉,一时心软,一时兴起,有意无意的,就将那鹿角赐了赵璟。
这正是活血化瘀的药材。
只不过这么大的一架鹿角,恐怕能用到赵璟的孙子那辈。
但赵璟谢恩时的神情,赵疆便知道,他的儿子和他一样,都已经会有意无意地触及到一个事实。
他是父,也是君。
他是子,亦是臣。
后来听说老二气得在府中拿那铁胎弓射草靶,把虎口都崩裂了。至于东宫的太子,赵疆知道他心思重,这鹿角八成不会被看作是父亲的偏爱,而是君皇的敲打。
两个冤孽晚上都甭想睡踏实觉。
赵疆心里的气这才平了。
现如今想来
似乎是他任性。
“明日早起一刻钟,我教你开弓。”
赵疆一边说,一边把小银杯从赵琰的嘴里拔出来。
赵璟“噗嗤”一笑,赶紧低下头应“是”。
赵疆面无表情“你弟弟什么都往嘴里塞,你把你的弓看管好。”
随着这句话,赵琰仿佛听懂了似的抬起头朝赵璟看去,显然对哥哥手中的新奇玩意倍感好奇。如有可能,他很愿意尝尝味道。
赵璟飞快地背起手,把小弓藏到身后去了。
“儿子晓得。”
他悄悄看了眼桌上的额饰,十分懂事地告退了。
赵疆轻轻击掌。
消失了好一段时日的影九从房梁上飘下来。
“璟公子越发亲近你了。”他道。
赵疆哼笑了一声,“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影九不说话了。
赵疆玩着手中的碧甸子,“如何去了这么久”
影九半跪在地,“鹫峰外松内紧,防范十分严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