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判大人,德高望重。若非她恰巧晕在大殿上,得高龙启注意,以区区美人位分,很难请得动院判为她看病。
她便趁这会儿问问院判,“院判大人,我生来就有心悸之症,积病多年,这次晕倒,估计也是同此病有关。可否请您详细诊断试试,看看如今病情如何,有何对策。”
院判这几日天天来这边报到,为虞楚黛诊脉,知晓高龙启很是重视这位美人,不敢懈怠。
他召集太医们,说明病情,探讨一番后,轮番给虞楚黛查诊,望闻问切皆全。
问诊后,太医们再次聚在一起商讨许久。
院判前来回话,“此番诊断下来,同先前那次结论一样。美人你心脉偏弱,并未查出其他不同之处。”
虽两次皆是如此,院判说话倒也诚恳谦逊,“不过,世间门疑难杂症多得是,我们虽身为太医,传承一身家学,但也不可能见过所有病例。而且,说实话,太医院更擅长外伤,心症本身难以诊治,太医们在此方面也算不得精通。或许美人可求陛下,招来心症圣手,为您诊断。”
虞楚黛谢过院判,“这些日子劳烦太医院照顾,我已无大碍,各位先行回去休息吧。”
小寿子担心她身体,失望道“这些人,难道没一个中用吗”
虞楚黛道“术业有专攻,不怪他们。倒是你,数你最机灵,还知道替我瞒瞒。太医院都诊断不出,我昏倒那日,你即使说出是天生之疾,也没什么用处。你们不用担心,说不定是我有所好转,才会诊不出来。”
这番话是安慰小寿子,也是安慰她自己。
虞楚黛确诊心悸病,过程十分曲折。她小时候常常犯病,虞右史寻医问药,请遍南惠宫中太医,甚至托人将退休养老的太医请回来替她诊断,都没诊出个所以然来,只模模糊糊说她先天不足,心脉微弱。
后来有一次发病,差点救不活,恰好虞母托人找到个江湖郎中,把她从鬼门关拉了回来。也是这位郎中诊出病症,并说她难以活过十八。郎中云游四方,走前给她留下汤剂和逍遥救心丸的药方,叮嘱务必心气平和。
虞家人想瞒着她,眉间门哀愁却藏不住。她能读心,干脆说破,劝他们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大家天天哭丧着脸,她心情想平和也平和不起来,不如都看开些。
本想着,北昭国强盛,太医们也会强些,没想到整个太医院还是诊不出来。
用过早膳后,结香和小寿子收拾好虞楚黛的随身物品,同她回到甘泉宫。
乾华宫是皇帝居所,她一个嫔妃,没有道理长居此处,病既然好了,就该自觉些,省得被人撵走。
她也是要点面子的。
看过甘泉宫,虞楚黛才明白为何初进宫时,庆和那么看不上合欢苑。
跟正经宫殿一对比,合欢苑简直像牲口棚。这不是贬低,而是事实。
甘泉宫中,处处雕栏玉砌,庭院中有小池塘和假山。
结香说,现在冬天萧瑟,等到了夏天,池中遍植莲花,莲叶田田,莲花朵朵,清香阵阵,锦鲤穿梭其间门,颇得趣味。
虞楚黛开始期待夏日的到来,但现在,她更期待温泉。
她直奔温泉,泡进池中。
舒服。
太舒服了
不用担心嬷嬷们忽然跳出来抓她破坏宫规,也不用担心高龙启忽然冒出来掐她脖子。
真正的身心放松。
结香坐在岸上替虞楚黛捏肩揉背,正要拿玫瑰露给她按摩,虞楚黛闻到味儿,阻止道“不用这个了。”
宫中惯会看人下菜碟。即使她的位分依然只是美人,但得陛下赐居于甘泉宫,玫瑰露这些东西,底下人自会孝敬。不再像之前那样,只有侍寝时才有资格用。
结香道“为何不用冬天干冷,主子皮肤娇嫩,得好好保养。”
虞楚黛无奈道“我也想用,可是陛下不喜欢,说讨厌这个味道。”
结香眼神暧昧,但她是个沉稳老练的宫女,没拿这事继续打趣虞楚黛。
她离开一会儿,回来时,手中多了个小瓶子,道“这个是杏仁露,也能滋润肌肤,但味道很淡,不妨试试这个。”
虞楚黛高兴应下,“你做事就是妥帖。”
结香给她揉背,提醒道“主子,你今日搬到甘泉宫,还未亲自跟陛下谢恩告退,这可不行。等会儿你洗漱完,休息片刻,便回去乾华宫给陛下谢恩吧。”
虞楚黛犹豫道“宫里规矩,妃嫔非得召不得前去。我上回获赏赐后,擅自去谢恩,门口守卫和太监,不给我放行。”
结香笑道“但陛下还是见了你啊。况且,你今日本就在那边儿住着,是回来清理洗漱罢了。陛下待你,不同于旁人。”
虞楚黛道“早上醒来时,没见着陛下人影。他行踪飘忽不定,我也不知他什么时候会回来,便忘了此事。礼多人不怪,我也是该同他说一声。既是如此,我洗快点儿,收拾好就过去。”
到达乾华宫后,虞楚黛说明来意,侍卫便让她进寝宫中等候。
若是旁人,侍卫断然不会放行。但这位美人在此住了好几天,自是特事特办。
虞楚黛在寝宫中从下午等到天黑,看遍血墙和每一尊兽头,都未见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