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乔翎说的一点不错。
到了如今这地步,乌氏的危险早就不是来自于她,而是来自于省和乌氏的内部,甚至于隐藏于乌氏之后的那两只手了。
乌留良的反应堪称老辣,他给乌氏争取到了喘息的机会,但是除此之外,就得听天由命了。
省没有因为乌十二郎敲诈宗正寺的事情致乌家于死地,抽走了二百万两之后,又把乌氏那干巴巴的尸体吊在风里叫神都城内别的豪商大户围观。
你们最好真的懂事。
别逼我们出手帮你懂事。
之于豪商大户们来说,这何尝不是无妄之灾
乌氏给了二百万两,他们只给个几十万两,难道就能过关
非得要伤筋动骨不可
而细细去想,这祸事是谁惹出来的
当然是乌家的乌十二郎
这厮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居然敢去敲诈一位公府主母
没有人敢去攀扯越国公夫人像乌十二郎那样的蠢货,毕竟还是少数。
当阶级相差过多、实力悬殊的时候,甚至于连恨意都失去了产生和发育的土壤。
他们只会恨乌十二郎,恨乌家没教好自家儿孙。
乌留良没有当时就把乌十二郎打死,并不是他舍不得自己的孙儿,儿孙如他先前所说那般越国公夫人那边,其实并不需要他打死人作为赔罪,不然她压根都不会多余给他那两次机会,但是别的人那里,还需要一个出气口
留下乌十二郎,在别处还有用的
因着这场突如其来的风波,乌家内部掀起了一场巨大的风暴。
乌家诚然豪富,但能挪动的趁手银钱也就是那些,仔细算一算吧越国公夫人那儿给了五十万两,宗正寺那边打点了十八万两,再加上省那边的封口费和人际往来,一百万两都打不住
这就几乎把乌留良手里能动用的现钱都抽空了
可别忘了,他还许诺出去,要献金两百万两,资助朝廷修筑驰道的
话放出去了,乌氏的九族性命也暂且保下了,到时候拿不出钱来
先去敲诈宗正寺,之后又去诈骗省,怎么着,活着真的一点意思都没有了是吧
乌留良叫了家里边各房的主事回来,脸色发白,让各房出钱买命,家里边的生意能脱手的也赶紧脱手,天之内,起码再凑一百万两现银出来。
至于剩下的那些,或许可以用现成的钱庄铺面去跟朝廷抵债,有个一百万两打底,剩下的那些都是可以商量的。
各房的主事碰头之后,亦是惶惶,难免要去骂乌十二郎,只是骂完之后,或多或少都要有所表示,各自领了差事去办。
最后只有二房夫人神色矜傲的开了腔“阿耶,您当时就该先叫上我,一块往越国公府走一遭的。”
她环视周遭,数给满房的乌家人听“越国公府的老太君,是我嫡亲的姑母,说句托大的话,越国公夫人见了我,也得叫一声姨母呢,那章是越国公夫人盖的,解铃还须系铃人,再请她去宗正寺说和,可比咱们稀里糊涂的扔钱进去,来的容易多了”
二房夫人出身赵国公府,因为这显赫的出身,从前在乌家,即便乌留良这个家主兼公公也会让她几分。
只是此时此刻,家族已经到了倾覆的边缘,他也很清楚甘氏在打什么主意,当下语气平和,却有力度的开口问道“老二家的,你的意思是,只要你出面,越国公夫人一定会给你这个情面吗如果你没那么大的脸面,因而触怒了越国公夫人,此后的后果,你要一力承担吗”
二房夫人脸上骄矜之色被戳破,稍显愤恨的看公公一眼,强笑道“这世间哪有咬定了能办成的事情”
乌留良厉声道“那就给我闭嘴,不要节外生枝”
他很少如此疾言厉色的同这个出身显赫的儿媳妇说话,如今骤然作色,威势不可谓不重,二房夫人面露惧色,回神之后,又觉得羞恼。
我有什么好怕他的
我可是公府的女儿
只是终究没敢再开口说什么。
长房的孙媳妇夏侯氏原本也是存了几分不满意欲言说的她的丈夫可是承重孙啊
按理说,以后大头的家产都该是他们的,可现下飞来横祸,乌氏的家财几乎都要尽数付诸一炬了,这烧得可都是她丈夫的钱,以后也会是她儿女的钱
现下老爷子嘴上说的好,叫各房都尽心,可夏侯氏还不知道自己那些妯娌和叔母们的秉性吗,这时候不藏私才怪呢
二叔母抢先开了腔,她也就想着再等一等,哪成想前者直接被老爷子给怼回去了。
夏侯氏察言观色,料得这会儿即便开口,老爷子也不会给多少情面,便也就歇了这份心,静静坐着,没再言语。
等这边散了,她马上就叫人套车,回娘家去打探消息了。
那边也有人去回乌留良“大少奶奶走了”
乌留良浑不在意,摆了摆手“随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