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史府前院。
方长史未穿绯色官袍,而是穿着一身素色暗纹的圆领窄袖衫歪在榻上,手里还捡了个早桃把玩,一双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外头。
左等右等,都没见着崔哥儿。
方长史坐立难安,心下焦急,支使着常顺去看看崔哥儿到哪里了。
常顺
常顺实在想不通,那臭烘烘的豆腐怎么就讨得自家郎君欢喜,每日不吃上一口都觉得浑身不适。
常顺对那臭烘烘的玩意敬谢不敏。
吃了那玩意以后,屋里总弥漫着一股难以言语的独特气味,每每都要开窗通风半日,还不能直接点熏香。
起初常顺曾没通风,企图用熏香盖住那怪异的味道。
然后然后
常顺不敢回忆那股子冲上天灵盖,香与臭的极致碰撞,隐隐还明白了个真理香到极致就是臭。
屋内能留着味,衣服也是如此。
方长史几套官袍乃至锦衣上都留下淡淡的气味,吃完不换一套都不能出去见人。
偏生他还是忍了。
为了吃臭豆腐,方长史没了往日端方模样,亲自翻箱倒柜,从里面寻出几件压箱底的素色布袍子。
要知道管箱子的都是经验丰富,就是少条巾子也能立刻发现的妈妈,更何况郎君次日就把袍子上了身。
身为随侍的常顺没少挨敲打,更有妈妈吩咐他应当劝诫劝诫郎君。
搞得好像他没劝说过一样
自家郎君前一天说不吃了,等次日又巴巴去买了,还不准自己告诉旁人,躲屋里偷偷吃。
那是躲着有用的吗
就那味道,全宅子的人都知道
常顺心里埋怨,可他身为小厮仆役除去按着郎君的吩咐去办,也没其他办法。他板着脸出了门,没走两步就见着崔哥儿由远至近“慢吞吞的做什么呢”
“我没慢吞吞啊拿了就马上回来得。”
崔哥儿缩了缩脖子,很是委屈。
自打郎君爱上炸毛豆腐,自家兄长就和吃了爆竹般脾气大得很,对自己更是左看右看没一点看得顺眼。
这能怪自己吗
这能怪自己吗
这能怪自己吗
崔哥儿垂泪,崔哥儿不乐。
不能怪晴姐儿做得好吃,不能怪郎君吃得开心,只能怪自己为何染了味道也不换衣服,傻乎乎的到郎君跟前了。
崔哥儿tt
常顺看着更加不高兴了“都快要进去见主家了,你哭丧着脸做什么想挨板子的话,我现在就给你两脚。”
崔哥儿
他埋着头,委屈吧啦地往里走。
崔哥儿不开心,看到他的方长史却是喜悦得很。他忙使着常顺取来自己常用的象牙筷,又使着两人到外头守着,然后开开心心地掀开盖子,夹起一块就往嘴里塞。
就是这味道香得不行
方长史乐得如同偷油吃的老鼠,眉梢眼间都是喜色。
薄脆的外皮,柔软的内里。
无论是直接吃还是蘸了酱汁吃都是美味无比。他没少听见常顺偷偷说此物应当叫臭豆腐,教他说分明应该叫香豆腐才是。
方长史越想越是这个理。
他一边吃,一边还为香豆腐赋诗,顺带还遗憾不能与人共谈此物,把自己曾经的嫌弃忘得干干净净。
守在外头的常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