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兰德总督眼睛向内凹陷,他突然死死地扼住路德维希的手,很难想象一个将死之人能有这样大的力气,甚至连路德维希都有些皱眉。
他颤抖地将胸前带血的十字架摘下,逼路德维希发誓“你,你发誓,你向这个十字架发誓,向主发誓,发誓要好生照顾雪莱。”
做为一个坚信无神论的唯物主义者,路德维希自然不信神鬼之说。
他在战场上杀了那么多人,敌人临死前不知道怎么用难听的话语诅咒他,如果神灵真的存在,那为何死的是别人,而不是他
于是,他接过海兰德总督手里的十字架,握在手心,平静地发誓“我发誓,倘若我违背我的誓言,主将夺走我拥有的一切。”
路德维希发完誓后,海兰德总督终于如释重负地瘫软在枕头上,刚才的逼迫用尽他最后一丝力气。
雪莱扑到他的床前,哭起来“爸爸,你别走,别留下我一个人,这个世界上,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了”
在雪莱争取最后的时间门和父亲说话时,拉斐尔没有凑上前,从看到路德维希眼神的那一刻起,他什么都明白了。
他苍白的长发垂直落下,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没有一丝血色的唇紧紧地抿着,似乎在极力隐忍什么。
终于,拉斐尔抬起头,在给了路德维希一个暗示的眼神后,他转身走出病房,路德维希随之跟上去。
拉斐尔来到空闲安静的楼梯口,把安全通道的门关上。
楼梯口灯光昏暗,只有零星的几盏灯在闪烁,逼仄的空间门内,两人甚至能感知到对方的呼吸和体温,路德维希双眼含笑地打量面前的弟弟。
几个月不见,拉斐尔依旧是那副清秀阴柔的模样,苍白的面容看上去不怎么健康,整个人也懒懒的没什么精神,唯一不同的就是他眼下的青苍消退不少,气色看上去比路德维希出征前要好上那么一点点。
意识到这点好气色是源自何处时,路德维希脸上的笑容不由地淡了,那只暗金色的眼瞳在黑暗中显得格外狰狞可怖。
拉斐尔垂下眼帘,他摸出一根细细的香烟,用金属打火机点燃,焦虑地开始抽烟。
他其实已经戒烟一个多月了,这下子算是功亏一篑,可眼下他实在是心绪不宁,只有抽烟才能缓解他内心的焦躁和不安。
“是你做的吧”他终于开口问道。
路德维希微笑“什么你是说海兰德总督和他长子爱德华的死吗战场上炮火无眼,我又不是神仙,谁都能顾得上的。爱德华本来就是个才能平庸的人,他父亲急于让他在战场上刷名声,好让他在米兰站稳脚跟顺利当上总督,结果操之过急让他死在前线,这也能怪在我头上”
拉斐尔冷笑“这里没有外人,你别在我面前装模做样。”
路德维希笑容收敛,口吻异常冷漠“你在责怪我你以什么立场责怪我如果做为珲曼共和国的公民,那总督的死对我们来说是个好事,我们的战略能够顺利推进到下一步;如果做为我的弟弟,你更应该为兄长的胜利感到高兴。无论站在哪个立场,你都应该全身心地站在我这一边,而不是为毫不相干的人指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