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襄想了想,后宫都这样悄无声息的,连皇上都不敢放声大哭,可见是要就这么安安静静的过去。
可说到底,凭什么呢沈闫倒是尽心尽力的。还挺上心的。
越襄就问了一句“朝上怎么说的”
结果这一问,倒是叫鹊枝显出为难的神色来,在越襄的目的底下无所遁形,只得硬着头皮道“消息传出去,有大臣上奏,说杨太嫔到底是皇上生母,便是先帝遗命不许侍奉生身母亲,孝道也不可废。提议死者为尊,该以太后之礼葬之。要入皇陵,陪伴在先帝身侧。”
鹊枝顿了顿,才道,“上奏的不在少数。这些奏本都堆在内阁中,不曾送到长乐宫来。也不曾送到沈掌印跟前。朝中已然起了争执,自是更多的人唯先帝旨意,认为杨太嫔不该以太后之礼下葬,只需入葬妃陵,同样也是陪伴先帝的。”
越襄听着,缓缓垂眸,甚至带了一点笑意“礼仪,孝道。这是要争起来的意思。旧日争斗尚未停歇,又让他们找到新的吵架点了。”
“皇上呢皇上怎么说的”
鹊枝说“皇上伤心得很,也没人问皇上的意思。长门宫那边日日夜夜有太医守着,就怕皇上伤心过度病了。况且皇上如今还尚未亲政呢。”
尚未亲政的意思,就是不能做主,也没法做主。没人会去听一个九岁儿皇帝的话。
越襄起身更衣,铜镜里的人纤细娇美,华贵典雅,肤白胜雪。
年纪轻轻的就成了一个王朝的太后。若将杨氏以太后之礼下葬,那么以后人人都会记得,凌烨九岁登基,总有一个生母杨氏在跟前,他不会是越氏嫡女的儿子,而越太后也不是凌烨的生母。
这是不让越氏将这个孩子据为己有。是要他永远记得自己的出身。
不必鹊枝再说,越襄都能猜到,越蘅以首的清流世家,必然是不同意杨氏以太后之礼入葬的。
太后的尊荣只能由越氏女承领。
大朝会的礼服华贵重绣,穿在身上十分的厚实,这是身份带来的贵重。
越襄尽力挺直了脊背,也不敢弯一下脑袋,生怕头上的凤冠将脖子颈椎压迫出个好歹来。
她缓慢的转了转身体,看了看镜中的自己“沈闫呢他的意思是什么”
这一回鹊枝迟疑良久,直到越襄疑惑的看过来,鹊枝咬着牙道“沈掌印也觉得应当将杨太嫔以太后之礼入葬。”
越襄讶异的微微挑眉,片刻后勾了勾唇角,有意思。
这是人死了,沈闫还十分看重杨氏的意思
越氏一心一意的想要对付沈闫,沈闫不惜违背先帝的心意,也要将杨氏给抬起来,也是为了打击越氏吧。
越氏挫败在沈闫手里当然是越襄想看见的。
可同样的,越氏挫败,势力继续被削弱,她这个太后就能在沈闫的身边安然无恙吗
越襄垂眸,看着自己被宽大衣袖遮住的手腕,那鲜妍如初的痕迹只是淡了一点点,并未完全消除。
沈闫的指印还强横的留在上头呢。
这眼看着又快过了半个月了,也不知道越氏什么时候把那该死的解药送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