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绍燮笑起来,然后听着萧融说完后半句“所以我担心的是我不会跟他相处。”
虞绍燮“”
*
在镇北军行进到交城,也就是黄土高原这一带的时候,阿树他们已经到了新安了。
张别知他们脱了铠甲,装作普通商人的模样过了淮水,从淮南入南雍,然后再一路重复跑马、坐船、跑马、坐船的模式。
张别知“”
他晕船。
这一路把他火气都给坐出来了,怎么南方水系这么多,难怪军中开始有风言风语,说是要练什么水军,虽说他从雁门郡跑过来的时候没有经过陈留城,而是从管城南下的,但他也看得出来,那陈留绝对同样是个水系发达的地方。
这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啊,士人就是讨厌,非要撺掇大王迁都到河流甚多的区域,连跑马都跑不爽快,没得让人憋闷。
张别知此人,今年刚刚年满十八,五年前屈云灭带着大军赶走占据了章武郡的胡人,救下了一众的百姓,张家便是其中之一。他们是章武郡本地的一个富户,离豪族还有一部分差距,张老太公感谢镇北军的搭救,也想给自己找个靠山,便把如花似玉的女儿嫁给了简峤。
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当时整个镇北军就是一个光棍集团,但张老太公还是一眼看中了在其中不算最好看、不算最勇武、乃至还有那么一点点窝囊的简将军,甚至力排众议,连女儿带儿子都一起扔进了镇北军。
幼年时候,张别知是蜜罐里泡着长大的,八岁时遭逢大难,他们家躲进地窖才逃过死劫,后来胡人试图治理这片土地,他爹三番五次被请过去,要么是要钱,要么就是威胁人,偏偏其他邻居不知情,还以为他爹投靠胡人了。
那段时间张别知过得不太好,走哪都是冷眼,他又是个暴脾气、小霸王一般,非要跟人打、跟人骂,只要不被关在屋子里,他就天天都出去惹事。
再后来,镇北军来了,他的新靠山也到了,曾经积攒的那些怒火让他彻底变成了一个惹事精,偏偏
简峤是他姐夫,无论如何都得搭救他一把,更让人讨厌的是他居然有几分本事,真要动手脚,一般人都打不过他。
如此一来,就导致他这人口无遮拦、欺软怕硬、喊打喊杀、且不知好歹。
总结这就是个地位有点高的无赖。
没跟萧融有交集的时候,张别知对他还没什么感觉,如今来接他的祖母了,张别知就觉得他这人事真多,一个士人而已,凭什么劳动自己来接他的家人。
他心里这么想,居然也敢在阿树面前这么说,而阿树在外都是很安静的性格,他就这么沉默的听着,有时候张别知觉得他在发呆,其实根本没听自己说的牢骚,但每当这么想的时候,他就会发现阿树的眼睛在往左看,等他说完了,阿叔的眼睛才会静静的垂下来。
张别知要是学过心理学就好了,那他就会知道阿树这是在认真背诵他说的每一句话,留着以后用来告状呢。
到了新安,阿树归心似箭,他当初在这也没待多久,但还认得回去的路,张别知不耐烦的跟着他,终于来到一个小门前面,阿树克制着激动的心情,然后轻轻的敲了两下门。
张别知“”
你是敲给耗子听的么。
他一脸不快的推开阿树,直接咣咣的砸向这只能供单人出入的小木门,砸的门板直晃悠,仿佛下一瞬就要塌了。
这房子当初还是萧融去找人租下来的,价格还可以,不高也不低,里面有两间正屋、一间角屋,还有一个小院。
阿树怕他真把这院子砸出个好歹来,赶紧又挤了回去,这时候,门突然开了。
一个头发花白、满脸都是皱纹,表情也十分警惕的老太太伸出了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