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对方的认可,令醉醺醺的林三酒产生了作为暖手宝的使命感。她在被窝中又摸索了片刻,握住了男人的另一只手,也按在了自己的身上,随后用掌心与胳膊暖着对方冰凉的手背。
人偶师的双手能击出排山倒海的力量,平时经常戴着一双黑皮手套,不愿与任何人产生接触。被这双手触碰到的,往往会变成他的人偶,听令行事而林三酒是唯一的例外。
掌心被动地贴在紧致、矫捷、没有一丝赘肉的身体上,人偶师垂眸摩挲着匀称的肌肉,嗓音冰凉低柔地问道“没关系吗”
“什么”
“你不记得我是谁了。”
醉得有些眩晕的林三酒,结合对方小范围的抚摸,意外地发现自己竟能读懂这种掐头去尾的表达明明不记得他是谁了,却与他进行亲密接触,这么做没关系吗
她摇了摇头,表示没关系,并晕乎乎地解释道“你给我的感觉很熟悉总是湿漉漉的黑发,沁人肺腑的冷香,冰凉轻柔的音色很撩人”
这个特殊的形容词蓦然从林三酒的喉间滑了出去,在她脱口而出之前,她甚至没有意识到这个念头成了形。
她深吸一口气,因为四周的气压如有实质地发生了变化男人的身体岿然不动,但溢出的势仿佛压得空间都变了形,光线与温度正在从他身边急速逃离。
人偶师阴沉沉地盯着醉眼朦胧的女人,似乎有一瞬间想要发作。但就像暴风雨还没有到来的时刻,天边乌云沉沉一滚,隆隆的雷声寂灭后,就再次恢复了脆弱的平静。
他记得自己从阿云转变为人偶师,踏入轮回末世时尚且年轻,偶尔也会有不长眼的盯着他的外貌,或玩味或亵龘渎地调侃几句,旋即被他所杀。
事实上,那些人未必有多大的恶意,但凝视本身就是带有权力色彩的,被凝视便是身处权力结构下游的表现那段特殊的经历,令他对此较为敏感。
当他用暴戾、血腥、疯狂武装起自己后,“人偶师”这个名字成为了最好的威慑,人们见到他便会感到恐惧,避之唯恐不及,那种令他不适的凝视就此消失了。而这份人际的真空,便是他心理上的安全区。
他习惯于无形的恐怖统治,但有的人就是缺了根筋,不懂得畏惧在极温地狱,林三酒作为新手进化者面对他时,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里流露出的并非恐惧,反而极其坚韧。
历经十几个世界的命运纠缠,那家伙看向他时,目光更为亲密、熟稔,仿佛具有特殊的温度。润泽的琥珀色眸子就像杯中的酒液,偶尔会漾起微妙的涟漪。或许就是在那样的凝视中,她关注着他的外貌、饰品、气味、声音,而他未察觉的原因或许是那份凝视克制有度,并未真正地冒犯到他。
今夜的试验本质上是他想知道自己在性的层面上能否满足对方,而在这之前,对方就用“撩人”一词,展现出他对她具有性吸引力,于是这个对他略显冒犯的词,也微妙地取悦到了他。
故而他发作起来雷声大雨点小,甚至没将人淋湿。
醉后的林三酒仿佛处于台风眼,外部是阴云密布狂风呼啸,内部却风力很小,天气晴朗,甚至出现了白天可看到阳光、夜晚可见到星星的少云天空。
没被震慑到的她依然兴致勃勃的,前倾身躯想要去吻那个尚未被感染成功的对象。倏尔,她想起自己提出的“你做你的,我亲我的”,为了各取所需她诚意满满,背过手去解文胸。
人偶师下意识地偏了偏头,转开目光。黑色的中发顺着肩头滑落,银色的长耳饰随着他的动作而摇晃着,漾开无形的涟漪。
林三酒仿佛被这种波动触碰到了,她看向那枚长耳饰,情不自禁地伸出手,穿过湿润的发丝,轻轻地拨弄了一下尾端。
人偶师感到耳垂麻麻痒痒的,正想着是否要拍开某人的爪子,便听到对方欣赏地道“它很好看,我很喜欢好像还很熟悉”
想起那份制作成耳坠形状的酒心巧克力,人偶师原本清冷的目光染上了些许温度与烟火气
他慢条斯理地脱下黑色的皮革上衣。每解开一道皮扣,就像身上少了一线束缚,多了些许自由,连呼吸都畅快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