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算来,她也的确无话可说。
武学功法,仿佛早已深入她的骨髓,如同浸足桐油的棉线,只需丁点儿火星靠近,就会燃起熊熊烈焰,形成燎原之势。
看着张简斋痛心疾首的模样,小叶小心翼翼地问道“能不能再把它放回去”
他颏下的花白胡须被气得一抖一抖,说道“你知道那金针所在是什么地方吗百穴之汇,稍有不慎,非痴即傻。再往里放岂不是更加冒险”
张简斋年已过半百,但素日里保养得宜,养生有道,所以并不见老。可眼下小叶观来,只觉短短片刻,他脸上的皱纹似乎都深刻了许多,心中不忍,赶忙展臂替他抚背顺气,说道“罢了罢了,本来我也没多少日子了,您千万别再因我把自己气坏了。”
她倒是很想得开,似乎短命的人不是自己。
“你”张简斋一噎,接着偏过脸去,又是一声叹息。
当最后一根银针起出,小叶的脸色也有了几分人气,瞧着也像是个活人了。
余怒未消地收拾好东西,张简斋拎起药箱,瞟了她一眼,话也不多说,没好气地离开了。
“张老先生的医术的确高明。”
小叶转过身,边说着边走到了榻边坐下,一双眼睛直勾勾地凝注左明珠说道“然而他更厉害的是帮人保守秘密。是不是啊,明珠”
左明珠下意思地反驳。
“你不用装了,薛斌已经招认了。”
她从怀里取出一张素帕,仔细地一层层展开,里面赫然是一片被精心保存的枫叶。
左明珠的脸色一白,脑海里思乱如麻,磕磕巴巴地反驳道“什什么薛斌,我不知道”
“你的未婚夫婿,怎么能说不知道呢”
她将话说得含糊,“枫林小筑倒是很有情趣。不过可惜了,薛斌不只带你一个人去过。”
“你什么意思”
左明珠登时厉声反问道,面色随之也由白转赤。
小叶暗暗觉得好笑,看来只要是爱侣,就没人能逃得过吃醋。那些大方大度到一点儿醋也不吃的人,想来都是半点真情都没有的木石泥人。
这也并不奇怪,人之常情,如何违背
“我的意思是,你们这个把戏再这么继续下去,结果就是你疯疯癫癫再也认不了亲爹,施家庄也必然不会接纳;薛斌借机寻花问柳,和别的姑娘玩得不亦乐乎,全然忘了你还在这样煎熬的处境之中;施大姑娘倒是可以凭此挣脱樊笼,和那叶盛兰双宿双飞”
左明珠的神色变来变去,眉宇间流露出挣扎。小叶并不着急催促,只托着腮在一旁坐着望着她,好整以暇地等着她的答案。
她有足够的信心,左明珠一定会松口的。
毕竟自己的失败固然难以接受,但同伴的成功才是最后能够击溃她心理防线的“金刚钻”。
“你说薛斌和谁是和哪个厮混”
左明珠的语气已经全然变了,小叶半点也不熟悉,但她知道,这才是真正的掷杯山庄大小姐,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玉仙娃”。
“和谁在一起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当真确定薛斌就是你的良人”
小叶叹息道,“左大小姐,我虽然不知道你和薛公子有些什么过往。但我还是想多嘴一句,一个男人要是爱偷吃,那简直比狗还不如。毕竟连狗都明白,忠诚有多重要。姻缘乃终生大事,切莫糊涂了。”
左明珠面色不虞,鼻尖冷哼了一声,讥讽道“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吗退一步讲,纵使是真,他再如何胡来,总也比不过香帅“怜香惜玉”吧你又何来颜面劝说别人”
小叶轻笑一声,摇头无奈道“还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在你心里,薛斌竟能和楚留香相提并论,我着实无话可说了。”
此言一出,左明珠哪里还听不懂她这是在嘲讽自己有眼无珠,识人不明,气急败坏道“你这么别人家爱管闲事,难怪舌长命短。”
“那更好。我届时做个长舌鬼,把你们的闲事到处去说,看你左家的祖宗们在地下是否还能安息得了”
小叶说着一吐舌头,冲她做了个鬼脸,看到左明珠那副怒不可遏,却又无可奈何的表情,顺利地把自己逗得哈哈直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