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虞回到何家的时候,何先生正和何太太在一楼书房说话。
说是说话,还不如说是吵架。
门没有关紧,声音大得传出来,何虞不想理会,但话中的内容让他不自觉慢下脚步。
周氏举办的慈善晚宴已经过去四天,何虞看似和往常没有任何区别,实则如死水一般的心里也起了点点涟漪。
要还回去。
不是还情不是还债,而是把所受的欺负,所遭的苦楚还回去。
宴聆青的话就像一缕清风,一滴清水,掠过何虞那片泥泞浑噩之地,虽已消失,却留下了痕迹。
但他被压得太久了,那些恶臭的、浑浊的东西围困着他,时间久了,让他自己也变得肮臭。
不是所有人都被何家迷惑,认为他占了何简奕的位置享受了何家的资源还不知好歹,是个心思阴暗的白眼狼。
何简奕的某些手段用得多了,总有人看穿的。
但是他们也不会喜欢他,甚至于更加厌恶。
你有嘴巴为什么不去辩解
你手有脚为什么不离开何家
一次又一次,你为什么还像条死狗一样舔着脸为何家做事
何虞也这样问过自己,他答得出来却不想动。
宴聆青宴聆青
不知为什么,念着这个名字,想到少年站在身边的感觉,他有点想动了,去做一些该做的事。
他忽然想到周先生的话,他说“何虞,去做你想做的事,不用犹豫。”
很奇怪,他知道自己应该要做点什么,但真要去做却只有迷茫,直到何太太尖利的话从书房传进耳朵。
她说:“他何虞算什么东西在何家待得再久他也不是何家的人一个不知哪来的杂种,能代替我儿子他该偷着笑你什么态度你是不是舍不得了”
何先生不悦,声音含怒:“我什么时候舍不得了我只是想把事情问清楚”
“问问问,孩子都这样了还有什么可问的何令文你是不是有了别的心思”何太太眼睛微眯了起来,“你觉得儿子不行了想放弃他”
她的声音越来越高亢,何先生皱了下眉,斥道“胡说八道什么我什么时候有这个意思你笃定那些神神鬼鬼的事,好,就算你说的是真的,我信了,难道小奕在外面做的事我就不能问了不问清楚怎么收尾你以为只解决那只鬼就够了”
何先生说的条条是道,何太太也听了进去,但“小奕”两个字一出,她还是激动了,“说了不要提那个名字,不要把它安在儿子身上你到底有没有记住还是说你就是故意的,故意要儿子丧命”
“够了我只是一时习惯”何先生怒而拍桌,“我只有这一个儿子,疯了才会要他丧命”
“最好是这样,”何太太依旧紧盯着他,语气幽幽“那个养子你肯定不在乎,一个用来牟利和出气的工具而已,但是”她话锋
一转,轻幽语气像淬了一层毒,“要是被我发现你在外面有别人,要是你毁了我的东西,我会杀了你。”
何先生一惊,下意识移开眼神又倏地望了回来,“范容芳,你说什么疯话你有心眼有手段就往别家使,用在自家人身上你累不累”
他说完又用力地拍了下桌,像被刺激到一般,怒而起身离开房间,刚走到门口就见一个背影立在不远处,不声不响,跟个鬼一样,惊得他就要脱口而出,“何”
何太太在何先生离开的时候就跟紧了他,察觉不对快一步冲过来推开何先生打断道“何简奕”
这一声没有任何迟疑,坚定有力,仿佛那人从小就被叫这个名字。
“何简奕”
“何简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