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阳郡守不愿费力追查那帮奇怪的外乡人,霍十郎却不肯罢休,伤势还没好,就骑着他的马出去寻找线索。
罗纨之得知他年纪也不大,十分担心他的安危。
但霍显却道“谢三郎君十
岁的时候就跟北胡人在草原上较量过,我这算得了什么”
“谢三郎”罗纨之冷不丁听见他提谢昀,“你是他的人”
霍十郎点了点头,笑道“三郎君说,怕你在外面有危险,叫我远远跟着你。”
罗纨之想马上起身离开,但又觉得这样做对“恩人”太过无情,遂干巴巴道“你就这样告诉我好吗”
“是不太好。”霍十郎对她挑了挑眉,“可是郎君叫我不要骗你。”
既然答应要放她走,又为何要派个人特意照看她
既要人偷偷跟着她,为何又不许对方隐瞒身份。
谢三郎啊谢三郎,始终想让她牵肠挂肚。
罗纨之坐立难安,尤其瞧见霍十郎这乍眼看有几分相似谢昀的人时,更是心情复杂,半晌后才开口问“那谢三郎他,在建康还好吗”
“应该,不太好。”霍显果然诚实。
罗纨之立刻开口问道“为何”
谢家,祠堂。
并非是重大时节,祠堂一开必有大事。
谢家宗亲闻讯赶来,方知道是宗子谢昀犯下大错。
谢公亲开祠堂,惩罚于他。
族老个个揣着袖子伸长脖子看戏,或有幸灾乐祸,也有于心不忍的。
谢公站在谢昀的身边,道“常康王要死,你也不必亲自杀他,若为冲动,便是犯了大错”
他听闻过谢昀和那末等世族女郎的一些传闻,但不信谢昀真的会因为一个女郎神魂颠倒,导致行事偏激。
谢昀跪在地上的蒲团上,面前皆是谢氏的先人。
一层层的牌位整齐间列,犹如一个个深邃的洞口,正在上方静静注视着他们。
“有人跟我说,像我们这样高高在上的人,看不到普通人的疾苦,所以才难以被接纳,一直以来我也发现,我虽可动以武力强迫,但也难使他们真心为我所用,所以这次便借这个由头,还请叔父成全我。”
谢公何等聪慧,立刻明白他的用意。
这是要以退为进。
可此计着实冒险,谢昀先斩后奏令他心恼,他背起手来回踱着步,低声道“你早有计划,可见并不认为自己有错,既然无错,又何须跪列祖列宗”
谢昀静静注视前方,牌位里面有他的父亲、祖父还有更多未曾谋面的先人。
“我来这里是想敬告列祖列宗。”
不等谢公回神,他就一叩首,起身道“列祖列宗在上,今第十四代孙昀,有倾心相许之人,望祖宗庇护,此生不离。”
谢公放下背后的手,一向平静的脸终于绷不住露出惊愕。
清明前后,细雨蒙蒙。
罗纨之打开院门,一眼看见撑着油纸伞,孤身而立的谢三郎。
“你”
他的神情不再如九郎温和,带着只属于他的锋利,可是那眸光看过来时,分明又是温柔的。
“我答应放卿卿走,没说不来找卿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