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让你把脉开方,就做你现在做的这些。”朝华不可能天天住在庄宅里看顾这些病人,她需要一个像萧愔愔这样,通医理会写字,还知道如何掌握药量的人。
萧愔愔绞着手指头“就这些,真能给我一月三两银子”
“此时是三两,病人越多给的越多,萧老大夫签的契也是一样的。”收的病人越多,坐馆的月银就越多。
萧愔愔大喜,可喜完她又道“我爷爷不会肯的,他要是早知道你才是东家,只怕都不肯落脚呢。”
朝华笑了“萧大夫是签了契的,再说,他难道过的不舒心”
纪管事常年跑茶丝生意,这种小契上怎么会不留个口子
萧老大夫要是想走,得提前一个月说,还要等到主家找到下一位坐馆大夫才能走。不然,他得按月赔付。
这一条是用来防小人的,要是真因急事或身子不适要走,那没甚可说,东家还会多给一个月的诊金,再派条船送他回乡去。
契约是来硬的,还给他预备了软的。
一月五两的诊金不算很丰厚,但萧老大夫的屋子有人清扫,每季四身新衣,衣裳也有人浆洗。
一日三餐都有时鲜菜蔬瓜果,还给他添了一个小药僮贴身侍候着。
这个时节他屋中有冰盆,冰盆上湃着鲜菱嫩藕,壶中泡着清茶香片,连他爱吃甜食都没怠慢,每天桌上都有新鲜糕饼。
萧老大夫一知道东主是个跟他孙女一般大的小姑娘家时,大皱眉头,他哪能听这么个小姑娘的话
他想好了干完半年就走,没想到日子越过越舒坦,已经连着好些日子没再念叨过要走的话了。
萧愔愔初来觉得这儿很不错,她可不想走,真回到乡下去她眼前就只有嫁人一条路可走了,她巴不得爷爷能在这里呆久些
以前只觉得容东家人好,年纪与她一般大,当东家当得这样和善。
听到这一句,萧愔愔倏地明白过来,哪里是容东家人好,她是故意的
萧愔愔那个劲头又来了,直白问道“东家,你看着跟我差不多年纪罢”
朝华翻过一页药案,答她“我八月过十七岁生日。”
“那咱们俩一边大啊”萧愔愔啧啧,明明是跟她年岁相仿的姑娘,看模样还是宅院里长大的,办事竟这么老道。
朝华知道她不愿意走,也知道她是真心喜欢学医,每天都背着她爷爷,偷偷钻研医理。
问她“怎么样想好了么,诊银三两。”又细数福祉,“大节里的节令钱,端阳粽子,中秋月饼,还有一季衣裳”
递上雇佣契约,萧愔愔大笔一挥,签上了大名按上手印,从此她也是一个月能赚三两银子的人了
萧愔愔徐徐吐出口气来“我可得到菩萨跟前烧个香,祝你这医馆能长长久久的开下去”
朝华只笑不语,还真给萧姑娘补上夏裳,跟她穿的模样制式都一样,还给萧姑娘也备上了佩囊。
两人几乎每天都在一块,跟在萧老大夫的身后,给几位病人望诊。
时机差不多时,朝华拿出这十多年来母亲的医案。
厚厚几摞,每一任大夫的诊断和用药,都详细记录在案。萧大夫一看就明白了,这间医馆是为了这个病人开的。
初时换了好些大夫,看日期几乎是隔几日就请一位。
有太医,有道医,有城中颇具名望的坐馆大夫,还有两回把他们请到一起,看诊开方。
萧老大夫年纪大了,眼睛也发花,凑得极近才能清楚上面的字迹,朝华适时递上个木盒,木盒中装着一柄玉柄嵌水晶透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