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燧发枪,自由射击。”
话音未落,屋顶的枪声顿时响成一片。
视野当中,这些擅长奔跑的绿营兵顿时倒下了一大半。
这一刻,李郁突然想到了同样是绿营出身的结拜兄弟胡之晃,也曾感慨过不擅长奔跑的绿营兵,往往活不久。
却不知他在江北浦口混的如何了。
马拉松,往往靠前的梯队人不多,靠后的梯队人也不多。中间梯队的人数是最多的。
所以,火炮终于轮到发威的机会了。
这条石板铺就的大路,简直是完美炮击场地。炮弹打上去,能够最大程度的跳跃,不损失动能。
有那么一瞬间,李郁都心生愧疚。
杀孽深重啊,大路上的尸体都快堵路了。要不了明天清晨,这一带就得臭气熏天。
待打完了江宁,一定要去寒园寺拜访一下灭空住持,让他给自己续点功德
毕竟两个老婆都要生孩子了,还是多攒点功德比较心安。
村口很快被白烟笼罩,硫磺气味呛人。
半个时辰后,李郁率部缓缓后撤。他回头拉开千里镜看了一眼,水西门的吊桥放下了。
一部分幸运的绿营兵终于逃出了生天。
入城后,这些人就嚎啕大哭,手舞足蹈的描述,城外的贼酋大军有多狠。
炮子如雨点落下,火枪一打就是透心凉。
哦对了,还有那批假冒八旗
守卫水西门的军将们听得面如土色,绝望无比。
“旗大爷,依你看那援兵”
一名正红旗骁骑校,闭眼哽咽道“他们,怕是输了。”
同为旗人的他亲眼看到了那支轻骑兵举着的大纛,一眼真货
连军旗都被人夺了,战局可想而知。
没一会,
李侍尧赶到,见状恨不得把这些扰乱军心的怂货都斩了,可是碍于兵力短缺,还有影响守城士卒的军心。
江宁将军崇道,心中滋味复杂。既有一些遗憾,又有些窃喜。
他扭头盯着福长安这小子。刷,富察氏骄傲的小王八蛋脸红了。
尴尬的拱手,低声道
“大人,下官错了。”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哎,回罢。”
崇道一如他的偶像冯道那般,宽厚待人,没有嘲讽也没有满世界嚷嚷,俨然宽厚长者风范。
这件事就轻飘飘的揭过去了。
而福长安待在城墙,许久没有移动。他的眼神飘向远方,不知他的堂哥明亮打的怎么样了。
万一输了,富察氏家族就危矣。自己才17,资历太浅怕是扛不动家族的大旗。
他心中自言自语
“若是我哥还活着就好了。”
未时,一天当中最热的时段。
近卫军团暂时进入雨花台大营歇息,所有人都在拼命喝淡盐水,食物反而没几个人想吃。
一些士兵随身携带的干粮已经发霉了,李郁果断下令全部丢弃。
兀思买回来了,摘下军靴的一刻,倒出了一碗汗水。
他的战马前蹄跪地,累的不成马样了。趴在马槽里,狂喝盐水。
李郁坐在一棵树阴下,
喝着酸梅汤回顾这惊心动魄的一天。
如果不是天气太热,如果不是江宁清军出场滋扰。他本准备强攻一次八旗大营的。趁着对方士气低落,用火炮狠狠的虐京旗一遭。
如果对方坚守不出,那就用12磅炮击毁大营防御工事,赶出来打。如果出营作战,那就用枪炮告诉他们“大清朝,哪一支军队最会玩枪”
只可惜,被李侍尧给耽搁了。
“除了哨兵,其余人各自找树荫处休息。对了,水师还没有消息”
“回主公,刘总指挥未至。”
李郁用溪水擦了一把脸,拿帽子遮住脸酣然入睡。
3里外,靠近长江的一处小河沟。
三个绿营逃兵,闯进了芦苇荡,跳上一条小船。为首的黑胖把总,吼道“船家,快开船。”
躺在船尾午睡的船家纹丝不动,毫无反应。
他乃是江湖中人,燕谋
原先在太湖畔靠着买卖江湖情报为生,后来烽烟四起,没人在意江湖了,只能黯然远遁。
盛世,江湖衰
乱世,江湖更衰
一绿营兵挑开他盖在脸上的凉帽,骂道
“开船去江北,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