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没有吭声,这是他很担心的一件事。
空气中的湿度在急剧上升。由前几天的燥热,变成了一种湿热。
愣愣的放下了千里镜,扭头询问一名上三旗的军官
“江宁城有没有可能失守”
“所有人甲胄不得离身,各部随时待命出击。”
如今的大营中,战兵尚不到9000。其中火器营残兵3000余人,健锐营3000人,另有临时征召的皖南绿营兵2000余人。
安徽的绿营兵力是非常薄弱的,
在长江以南,仅有宁国营、徽州营、池州营、广德营、芜采营俗称皖南5营。
甚至没有设置一個总兵管辖。而是松散的归属安徽巡抚节制,因为安徽巡抚兼着提督。
明亮拿出了满人大员的身份,甚至没有通过安徽巡抚衙门,直接调来了最近的宁国营、广德营、池州营。
又把原先辎重营的一些绿营兵给升格,编入了战兵序列。
太平府临时征召了2000民夫,负责后勤辎重。
辎重营的夫役还临时打造了500多架盾车,一直安静的闲置着。
明亮看着这些略显单薄的盾车,
又下令道“派人担土,装入袋中,淋水。加强盾车防御。”
板桥周边,枪声零星响起。
这是斥候在搏命
清军斥候想从缝隙穿插过去,抵近侦查江宁的情况。却不断遭遇兀思买的轻骑兵截杀,伤亡很大。
江宁城南边地势平坦,要想完全封锁住也是不容易。
尤其是清军斥候两三骑一组,飞速奔跑。
李郁听闻后,大手一挥
“拉上十几门3磅炮,去支援兀思买。”
“见到八旗斥候,直接轰。”
“3磅炮可能机动性还不够,就再增援他一个抬枪队。”
“告诉兀思买,一定要拿出老虎搏兔的气势,把清军斥候给我全部弄死。”
李家军的3磅霰弹炮很轻,一匹驮马就可以拉着满场跑。
后面再跟一辆弹药小车,四轮,狭长低矮的车厢可盖上雨布,看着像个毛毛虫。好处是重心低。
骡马牵引,跟随火炮行动。
为了这次战役,李家军搜罗了麾下地盘700多匹健壮的大牲口。
其中一半是骡子,另一半是驮马。
骡子这种牲口,是集合了马和驴的优点。
吃的少,干的多,脾气温顺,还无法生育下一代。属实是理想型牲口。
李家军已经将骡子的培育、饲养流程大体摸清,准备大规模使用在辎重队和炮队,取代驮马。
兀思买也终于神气了一回,远远的看到八旗斥候趴在马背上拼命抽鞭子,从周围兜一圈子绕开己方小队人马。
“去一队人正面拦截。”
“3磅炮,卸车装填。”
如此一来,八旗斥候本能的避开拦在路线的敌人,准备从马队和炮兵的中间穿过。
只要马速够快,理论上完全可行。
然而,3磅炮漫天飞舞的霰弹让他们遗憾的受伤坠马,然后等待自己的就是死亡。
整个上午,斥候大战都没停止过。
枪炮声虽不激烈,却是此起彼伏。
出营侦查的明亮,一颗心不断的往下沉。因为,己方斥候几乎没有装备火器,仅仅是弓箭刀矛。
枪声,只能是贼兵在杀戮己方斥候。
“主子,要不咱们不救江宁吧”
“闭嘴。”
亲兵队长对主子个人的忠诚度,远远高于大清朝。
他想了想,又小声说道
“皇上的密旨里,也没提咱们有援助江宁城的职责。江宁城那么大,守不住也是总督的责任。咱们不如后撤到当涂县,避避暑吧。等天儿凉快了,再图江南。”
有那么一瞬间,明亮几乎动心了。
眼前的战局,他确实是骑虎难下,不占优势。有点类似征缅之战的困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