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瞬间脱力,以一种奇怪的姿势软绵绵的半跪在地面。
多年的从军经验告诉自己,
如果拔出矛杆,马上就死。
不拔,还能多活一会。即使是一会,也是好的。
他的脸色惨白,哆嗦着从怀里摸出烟叶。可嘴里全是往外翻涌的血沫,没法嚼。
他被迫放弃了这个最后执念,默默倒在泥地。
短暂一生的回忆,像走马灯在脑海旋转。
贫瘠的山坡,摇摇欲坠的木屋,阿妈那发黑的银饰,阿爹那粗暴的巴掌,数目不定的弟妹,忘了哪一年的泥石流,念念不忘、一共只吃过3次的美味酸汤鱼
还有从军时,
阿妈的眼泪,阿爹的怒吼“不当绿营兵,能当什么”
温热的血液从耳鼻向外喷涌,人充满了窒息感。
他颤抖着伸手下探,握住矛杆,想给自己一个痛快。
心中并无眷恋这辈子太苦,下辈子不来了。
“杀”
一名冲到跟前的吴军长枪兵,没有给他自尽的机会。
接近1尺的锋利枪头轻松刺穿他的月匈膛,再拔出。
“老子又赚5两。”
凯里营率先溃败,思南营紧随其后崩溃。
有甲对无甲,这种碾压优势让人印象深刻。
即使是粗制滥造防护并不周全的铁甲,也不是破烂号衣可以匹敌的。
镇远镇标节节后退,
藤牌手们被吴军的长枪戳的节节败退,十分狼狈。
如果不是石阡营的藤牌手,那一套滚地刀玩的实在是6,只怕吴军早就放弃紧密军阵,直接大踏步自由追杀了。
王生烈脸色不好,扭头望向周围
“镇标火器营,督标弓弩营,铜仁协,上”
“周老弟,你带威宁镇标上吧。”
“嗻。”
4个方阵缓缓前进。
贵州绿营兵已经意识到了这仗不好打,10两的首级赏银不好拿。
对方的铁甲是个大问题。
而对付甲士,最好的办法当然是远距离射杀覆盖,首选火炮,其次是鸟枪弓弩。
王生烈望着自己仅有的4门劈山炮,欣慰道
“幸而敌军也无甚火炮。”
李郁出于某种顾虑,仅仅拉出了几门轻型火炮,而且未曾开一炮。
而江西士绅也出于某种不可明状的顾虑,没有和客兵讲述吴军的正常作战方式大炮轰完火枪轰。
误会太深了
“陛下”
“无妨,观战即可。”
李郁身穿考究的红黑军服,头戴一顶飞碟盔,手持千里镜。
周围簇拥着无数文臣武将。
贵州绿营的第二波攻击气势汹汹。
甘长胜也没闲着,直接下令第1排中间未动的方阵迎上,第2排3个方阵迎上,第3排2个方阵远程抛射弩箭支援。
双方这次都颇为谨慎,主打一个阵型严密。
从5里外开始双向奔赴。
麦田早被踏平,总体地势基本平坦,视野开阔。
李郁突然问道
“诸位爱卿,可知我们的西边是什么”
苗有林在江西征战许久,对城池江河颇为熟悉,连忙拱手
“回陛下,应是赣江。”
“东边呢”
“抚河。”
“南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