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三点,起风了。
云层罩过太阳,地面上光线忽得暗下来。
谢之骄蹲在高脚凳边不愿起身,一头银毛耷拉着埋在两膝间,眼角泪痕被冷风冻成冰柱。
像一条卡在冰缝里要死不活的银鱼。
“外婆”
他悲伤地抱着双腿,想起小时候父母不在的夜里,外婆也会将一直哭闹的他这样揽在怀里
“给。”
突然一道柔软如天使般的嗓音在他耳边震响
谢之骄抬起头,瞳孔一缩
天使朝他伸来一只手。
手心里赫然是那枚护身符
云层霎那散开,金光直射红符,映出万丈光辉。他心脏剧烈跳动,慌乱将符夺到手上,像绝世珍宝般抓在手心,几近崩溃,痛哭流涕
“找到了找到了”
“什么味儿”
陆岚汀“额,它躺在你最爱的生蚝壳里,沾了点柠檬和醋”
谢之骄陶醉地吸着鼻涕“怪不得这么香”
“现在还加入了你的鼻涕。”
外婆看你吃的这么好,一定很欣慰。
陆岚汀沉默着准备站起身,没想到谢之骄却突然朝他扑来
“陆岚汀你别走,你还没听我说谢谢你”
突如其来的力道迎面冲撞而来,陆岚汀脚跟没站稳,霎那间被压着向后倒去
就在那一瞬间。
陆岚汀脑海里闪过了一串关于物理、数学、脑科学的生命之问。
假设玛可特美食市场的地板是a材质,人脑坠落的速度是b厘米毫秒,如果人脑从高度50厘米的地方坠地
他需要花多少钱看脑子
可下一秒,他却又没有撞上地板。
而是倒在了一个乳胶枕触感的硬物上。
结实但又很有弹性
余光里,他艰难地瞥见这个乳胶枕是深褐色的。
他松了口气。
害,他就说怎么会天降乳胶枕,这明明是任疏郁的休闲裤
为什么他会枕着任疏郁的休闲裤
一般情况下,人类的裤子后面是什么
时间仿佛暂停,陆岚汀血液缓缓凝固。
谁能告诉他。
现在谢之骄附身将他压倒、而他枕在任疏郁半跪着的大腿间。
这到底算怎么个姿势
谢之骄低头看他,恍惚地笑了下“陆老师,你看我们像不像巧克力夹心饼干”
“”
陆岚汀自下而上移动着视线,缓缓从谢之骄的棕色夹克、自己的巧克力色卫衣,和任疏郁的褐色休闲裤上扫过。
闭了闭眼,诚实回答
“谢小少爷,我觉得更像消消乐。”
不然为什么他感觉自己,快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
谢之骄傻笑几声,迅速爬起身擦干眼泪“不好意思陆老师,是本少爷的感谢之情太过猛烈,把你冲倒在地了。”伸手想捞地上的陆岚汀起来。
却被青年身后半蹲在地上的任疏郁,毫不客气地抬起宽大手掌挡开。
谢之骄对上那双阴沉沉的眼神,心头一跳收回了手,在裤子上尴尬地擦了擦手。
地面上,陆岚汀开始像咸鱼一样挣扎,却忽然感觉柔软的鱼肚皮不是,柔软的人腹部,被一只灼热的手掌盖住。
结实的手肘冲撞在深陷的腰窝处用力朝上一提,整只人都被拖了起来
是咸鱼飞升的感觉
手掌隔着一层卫衣紧贴着他的腹脐,等他完全站稳才松开。
陆岚汀耳垂冒着粉红的热气,艰难回过头“多谢任老师救命之恩。”
任疏郁眼底阴沉散去,低笑了下“他杀我救。”
陆岚汀视线涣散“他敌你友。”
对于他清晰分明的敌我战线,任疏郁十分嘉奖地点了点头。
不远处俞导匆匆赶来,见谢之骄手上抓着红符,镇定地擦了擦光头上的汗
差点又要跪爸爸了,好险,今天早上刚长了一根宝贝头发。
“啊哈哈哈哈。”他发出一阵突兀的笑,“既然谢老师东西找到了,现在也错过了剧院看剧时间,正好先导片马上播出,不如咱们去搞个直播rea吧”
众人这才恍然想起来,国内有六个小时的时差,马上就是先导片播出的时间
陆岚汀敬佩地看着导演。
真正见缝插针的时间管理大师
把别人的时间压榨到极致。
走之前,他没忘拉着谢之骄到西班牙小哥柜台,让他转账100万欧元指路费。
谢之骄豪迈地甩出信用卡“刷”
小哥愉快“叽”
听着机器的刷卡音,陆岚汀心口一痛。
早知道和西班牙小哥约好五五分了。
半小时后,布洛西维纳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