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正五品的指挥佥事,何先儒在崇北关有一座自己的府邸,坐落在城南某条街巷。
三进三出的院子谈不上多么富丽堂皇,但至少有下人、有随从,有贴身服侍的婢女,环境不是那些大头兵居住的军营可比的。
夜色昏暗,崇北关笼罩在一片安宁之中,百姓们早已熄灯睡觉。
前线边关嘛,这个时辰还在外面走动的也只有当兵的了,闲杂人等乱晃指不定就被当成细作给抓了。
“卑职参见何大人”
顾思年与褚北瞻二人正站在何府的大堂,神态恭敬。
出人意料的是府中并不止何先儒一人,崇北关的另外两位指挥佥事也恰好在此处闲谈。
董寿,满脸沟壑、两鬓微白、虽然上了年纪但依稀看得出身形壮硕,那凌厉的眼神一看就是从沙场上摸爬滚打出来的。
另一位是苗仁枫,正值壮年,容貌比起何先儒二人年轻了不少,看起来笑容满面,但顾思年总觉得他脸上带着一股阴气。
刚刚在来何府的路上,褚北瞻恰好和顾思年提过琅州卫的这几位指挥佥事,没想到正好遇见了。
这个董寿确实是从底层摸爬滚打起来的,立过几回战功,驻守城内的寿字营就是他曾经的部署,现在依旧是他的嫡系。
而苗仁枫就大有来头了,琅州卫的另外一位副总兵就是他亲爹,只不过年事已高,此次没有亲临前线,妥妥的将门之子。
褚北瞻还说,整个琅州卫有两营之兵是苗家亲信领兵,根基深厚。
总的来说就一句话
何先儒根基最浅,手头无兵。
在顾思年眼中,这恰恰是说服何先儒相助的理由
“原来是你二人。”
何先儒叹了口气道
“唉,你二人也算是运气好,躲过了一劫
可惜,不知道易将军以及昌字营的兄弟们此刻如何了。”
褚北瞻和顾思年二人他都是见过的,好歹算是面熟,何先儒说了几句安慰的话。
顾思年抱拳道
“多谢大人惦念
卑职两人替易将军、替昌字营的兄弟们谢过大人了”
何先儒回身坐在了正中间的椅子上
“深更半夜的,你二人来找本官所为何事”
顾思年没有说话,只是隐晦的看了另外两名佥事一眼。
“看来今天咱们来得不巧啊”
苗仁枫嘴角微翘,大咧咧的站起身来
“何大人这里有要事相商,机密得很。
董将军,要不咱们先走”
“苗将军说笑了。”
何先儒微微一笑,轻轻挥了挥手
“你二人有话但说无妨,让两位将军也听听。”
“扑通”
顾思年砰的一声就跪在地上,朗声道
“卑职此来不为其他,只为同袍
请大人发发善心,派兵救救还留守在右屯城的兄弟们”
褚北瞻也跪倒在地
“何大人
城中还有数百军卒据险而守,翘首以盼援军到来,击退燕军贼寇
咱们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两人的嗓音中带着颤抖,眼神哀伤,救人心切溢于言表。
“原来是替同袍求援的,倒是有情有义”
坐在右侧的董寿微微抬头,随意的说道
“可惜啊,吴总兵说了要请示琅州总兵大人,崇北关的各营主力怕是动不得”
何先儒苦笑一声
“听到了吧崇北关的主力无命不能擅自出城。
总兵大人不发话,本官就算是有心相救也无能为力啊”
“大人”
褚北瞻还在尽力争取
“那些兄弟可都是我大凉边军将士啊,还有那么多老弱妇孺、平民百姓。
岂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被燕贼的马蹄践踏”